众人目光随之移动,不知为何,见到那动作生出了一种惊心之感。
太子何等尊贵之人,而他竟然纡尊降贵地替一女子抚整裙摆,做这种只有奴仆才会做的事情!
他……
沈骊珠身体微微僵硬,抿起唇,喉间倾泻了丝的声音,略有颤意:“殿下……”
李延玺抬起眉眼,玉白美丽的手还保持着替她整理裙摆的动作,但眸光却是温柔无声的安抚。
沈老太太不是说,她二嫁之身,连做侍妾都不配么?
嗯。他就是以此要告诉所有人,她配得上。
抚平那裙上最后一丝皱褶,李延玺站起了身。
那玉白的手收回袖间,脸上未见丝毫窘迫。
“沈四小姐。”
被点到名的沈以凝忽地一震,一向娇宠的她,在那双狭长潋滟的墨眸睇过来时,竟然心生惊惧,“殿……殿下……”
“听说,侧妃从前的闺阁,如今是教四小姐给占了去,是吗?”
并不重的语气,沈以凝心间颤颤,唇齿磕碰着道:“臣女只是、只是暂住,今晚就即刻搬出去,将琳琅阁归还给二姐姐。”
李延玺似是满意地“嗯”了声,微微颔首。
…
未几,明珠小楼戏散人离。
沈以凝即刻回琳琅阁搬出东西,永安侯也闹了个没趣,带着兰姨娘离去。
沈老太太么,身边的孙妈妈赏了一顿杖刑,没挨过一百就断了气,她自己也要被择日送去城外道观,说是出府清修祈福,实则从养尊处优、每日燕窝鱼翅的侯府老夫人,变成清贫道观里吃糠咽菜只能茹素的老婆子,松鹤堂可谓是元气大伤。
到最后沈老太太是被几个奴仆架着抬回去的。
除却暗卫和朱弦浅碧,明珠小楼只剩下沈骊珠,太子,还有齐幸芳。
沈骊珠上前,想去扶沉默到近乎僵立的齐幸芳,低低唤了声:“母亲。”
齐幸芳抬起了眸,不知何时眼底通红,竟是血丝与泪意弥布了整个眼眶,在骊珠过来时,她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骊珠脸上,眉眼与声音都透出悲愤和余恨,咬着牙问,“沈骊珠,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是吗?!”
那丝声音,在夜晚很凌厉,也很响亮。
骊珠感觉自己半边脸都失去了知觉,连带着那只耳朵都短暂的发出了轰鸣。
那质问,也有如雷霆。
李延玺墨瞳蓦地紧缩,脑子里像是快速掠过什么,却来不及抓住,然后满心满眼只剩下被母亲掌掴了的骊珠,声音里不无担心又急促地叫了声,“阿姮!”
沈骊珠不曾看他,伸手紧紧抓住了齐幸芳的衣袖,指骨透出苍白,“母亲,不是的……我,我并不喜欢殿下,是陛下旨意……”
或许是破了唇角,她一字一顿地解释得艰难,充满了涩意。
却忘了,一字一句又会刺伤谁的心?
一股名为窒息与刺痛的情绪,刹那间裹挟上她的心脏,丝丝缕缕缠绕而上、勒紧。
低眸,唇边掠出轻嘲的弧度。
李延玺闭了下眼想,早就知道,不是吗。
其实,他以为自己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却原来,还是会在听到她说不爱他时,心脏感觉到……难过。
却还是到底上前,将她护了。
“确是陛下的旨意,还有孤。千错万错都是孤,不在她身……”李延玺墨瞳凝着齐幸芳,声音微哑地道,“还请岳母,不论如何,不要怪罪阿姮。”
那是骊珠生母,为她付出过很多的母亲,所以李延玺对齐幸芳,不能像对沈老太太那般凌厉手段。
手掌被震得发麻,指尖也轻轻颤抖。齐幸芳心里悲怒惊痛的同时,又因为这一巴掌而生出了丝后悔之意,所以反倒自己先泪流满脸。
但是,面对太子的解释,齐幸芳却是抬起手指揩去眼底的湿意后,才低眉朝太子福了福身,口吻冷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