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小姐果然好了。
虽然提起二公子,眼底仍有伤痛与悲楚,但眼尾眉梢却透出了一丝生机,似枯败的枝上,绽出了抹嫩绿。
浅碧不知太子用了何种手段,才令小姐有了这般改变,不再是快要枯死的样子……
她心里,终于对太子有了丝感激。
至少,他让小姐能活下去了。
但,也因此,叫浅碧看清楚了,太子对小姐特殊的感情。
浅碧以为太子是因为骊珠,才下令让龙璃禁军将陆府围住,她猜测那人是想要……夺取骊珠。
这样的猜测,过于惊世骇俗和难于启齿,浅碧不好明说。
何况,二公子逝世,小姐夫君才新丧,虽有贵妃二嫁入宫的先例在前,但浅碧想,小姐定然是不愿意如贵妃那般的。
二公子为她而死,她心里装着二公子,如何能再跟太子,这个曾经那样辜负、伤害过她的人有什么爱与恨的纠缠呢?
沈骊珠脸上却掠过了丝凝重之色,缓缓摇头道:“浅碧,必不是因为我。”
也许,李延玺对她,是有些不同。那份不同,或可冠以另一个词。
但,从始至终,骊珠都不曾觉得,太子让禁军围了陆府是因为自己。
李延玺他……
并不是为了一个女子就置江山于不顾的人。
阿遥的父亲陆敬尧是功绩在身的重臣,是在金陵官声繁织,得百姓爱戴的官员,太子绝不会为了夺取一个女子就罔顾一切。
这是许多年前还是永安侯府嫡女的沈骊珠,对东宫那位殿下的理解。
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龙璃禁军的困锁令整座陆府透出肃杀压抑的味道,但是连原因都不知道,不免叫人心惶惶,惴惴不安,像是头顶有锋利的剑不知何时落下取人性命。
这种滋味儿,自是不好受,分外难熬的。
但,难道要去向太子询问个究竟吗?
可,在灵堂那件事后,她心里有些怕,不愿再见太子……
沈骊珠掐了掐手心。
阿遥,我该怎么办才好。
窗外,弯月凄冷,天阶星密。
没有人会再那样温柔地回答她,替她解答所有的不安与疑惑。
…
但,最终,这一面,他们还是见上了。
墨羽重甲的龙璃禁军奉太子之命围了陆府,只许进,不许出,违逆者或擅闯者
死!
这样的命令,从来不是吓唬谁。
有名奴仆试图偷偷从后门的狗洞跑出去,似乎肩负着什么任务,想往外面传递消息。
只是还未跑出去十步之远,就被不知何处射出的箭羽,一箭穿透了胸,倒下后连身体里的血都没有来得及流出,尸体就被禁军拖走给处理掉了。
但,这样的禁令,对沈骊珠来说,又似乎从来都是……形同虚设的。
她一袭素衣,清冷地站在了出陆府的门前,对手持长戟武器的一名禁军说,“劳烦禀报一声,我想见太子殿下。”
她只是想让那禁军帮忙递一句话,未想过要出得陆府去。
谁知,她只这样一说,那禁军就主动让开了武器,态度竟然隐含恭敬。
沈骊珠微微抿唇,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说,现在陆府只许进,不许出么?我……真的能出去?”
那貌似禁军首领的人,颔首道:“殿下还说了,骊珠小姐可以例外。”
甚至为骊珠备好了马车,送她去千金台见太子。
她分明已嫁人,该被唤作陆府二少夫人才是,李延玺却依旧让下属只唤她骊珠小姐……
这样的心思……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沈骊珠咬牙纠正,道:“我是陆家二少夫人。”
禁军首领笑了笑,并不说什么,心头却划过了个念头。
其实,嫁过人又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