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很是疑惑和慌乱,有些着急,“阿遥,若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有些事,她不是懂。

或许

只是不愿懂!

陆夫人心里已经很明白了,恐怕骊珠出事,必定跟卫若娴有关,否则阿遥向来尊敬长嫂,不会是这个态度。

卫若娴却抬了抬眉,眼尾微微向上挑起,有恃无恐地道:“是我策划的一切又怎么样……”

“难道你要杀了我吗?”

她可是江南总督府的千金!

陆亭遥敢杀她吗?

一个病秧子,恐怕连血都没见过吧!

卫若娴冷冷地笑。

“你敢杀了我吗?”

面对这样的挑衅,陆亭遥微微垂眸,目光凝落在手中握着的“碎雪”上,突然低声开口,轻语呢喃地道:

“这双手,从前只丹青作画,不曾见血,但今日,我也不介意为了我的妻子,杀个人试试。”

他从剑尖上抬起眉眼,似拢着潋滟的光华,一字一句地问,“书生一怒,血溅五步”

“这样的典故,不知长嫂可曾听过?”

这声“长嫂”,此刻听来更像是讽刺了。

不待卫若娴回答,碎雪已然出锋

数道光影落下,卫若娴脸上、肩头、手臂皆划出血痕,绽出鲜血如花。

她吃疼地惊叫,“啊……”

无人看清楚陆亭遥是怎样出手的,那样惊艳的一剑,足以跟任何一个技艺精湛的剑客媲美,叫人见之忍不住心生赞叹!

可,他分明病弱,不曾习过武啊!

第69章玉山将倾

就连陆夫人都一脸泪水,呆愣地看着这个儿子,满眼的陌生。

她陡然发现

自己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他!

陆伯渊眼里也透出一丝震惊,略有失态地道,“阿遥,你怎么会……”

陆亭遥却在收剑时,像在解释着什么一般,轻轻道:“我读过很多的剑谱,若不是身体不好,我想我应该可以成为一名剑客。”

卫若娴嘲讽地问,他敢杀了她吗,他能杀了她吗。

他向卫若娴证明

他敢。

他也能。

但,陆亭遥看着在“碎雪”剑光落下时,竟也奋身一扑,挡在孩子身上的卫若娴,那一刻,终究是没有下死手。

“原来你这样的人,竟然也知道在生死之际护住孩子,也有舐犊情深的心肠。”他似叹似嘲地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算计筹谋想害死的人,也是别人拼尽一切想要保护的人?”

陆亭遥知道,这些话,卫若娴这样漠视他人性命的恶毒之人,过耳却未必能入心。

“大晋律第九十二条,怀孕或产子的妇人,就算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也不可处以极刑。”陆亭遥唇色比手中碎雪还要惨白几分,语气亦是淡极,一字一句却皆是坚定,“为了大哥,和这个孩子,我不杀你,但是你谋害我妻,令她受伤,她伤多少,我便一分一毫还你多少。”

陆亭遥瞥了眼卫若娴身上伤处绽开的血花,心里有道极为低暗的声音,似在叫嚣:

不够。

这些远远不够。

其实,他最想要的是

卫若娴拿命来偿。

方能解他险些失去骊珠的心头恨楚。

可,陆亭遥能够感觉得到,护心丹的药效在渐渐失去效果,他或许……没有多少时间了。

杀了卫若娴,或能解一时之恨。

但,一时的意气之后呢?

他这残破的身躯,又能护骊珠多久?

骊珠,我很没用,是不是……

卫若娴是娇贵的江南总督府千金,除了生孩子,哪里受过这等痛楚?

她面皮似被剜掉了一块血肉般那样疼!

没有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颜,肩头或手臂的伤,反倒是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