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碧抿嘴笑了下,将手中的簪子递给陆亭遥,自己退让到一边。

一束鲜艳欲滴的海棠花,突然出现在眼前。

沈骊珠抬头。

眼里撞入一张笑意潋滟的容颜。

听得陆亭遥道:“骊珠,原本你我的婚期定在来年的春日,山花烂漫时,但今早起来府中海棠开得正艳,也算有山花烂漫之意。”

“……原来,你一早不见人影,是摘花去了。”她弯起眉眼,接过海棠花,捧到身前,低头轻嗅。

然后让浅碧拿长颈白瓷瓶插上。

骊珠却还有几笔眉没描完,几根钗没有簪在鬓边,她正想从妆台拿起黛笔,却见有一只白皙秀美的手,比她先一步拿起。

“我来吧。”陆亭遥道。

沈骊珠浅浅惊讶,“阿遥,你会吗?”

“举案齐眉,白头偕老……”陆亭遥抬起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捧起骊珠的脸,给她描妆,“这是我想与骊珠你做的,想了那般久,又岂能不会?”

沈骊珠眸光泛起潋滟,抿了抿唇,情不自禁唤了声:“阿遥……”

陆亭遥几笔给新婚妻子描完一双黛眉,见她那般看着自己,好似动情极了,他喉结精致滚动着淡淡弧度,忽然说:“夫人这唇脂,今日抹得不好,不如……”

“嗯?”沈骊珠虽然对胭脂水粉很久不再研究,但往日的配色调香的功底在这里,她转头照了照铜镜,“有吗?我觉得甚好呀……唔。”

陆亭遥俯身下来,像衔住一朵花那样轻轻咬住骊珠的唇瓣。

那艳色的口脂一点点被吃去,微微晕开在唇边。

骊珠不得不重新换个颜色,却不如她本身的唇色那般鲜艳欲滴,好像有妩媚满溢。

快要到了敬茶的时间,口脂的颜色她挑来挑去总是不满意,压不住色,便嗔怪陆亭遥胡来。

听得新婚妻子的埋怨,陆亭遥乖乖认罚,不敢有二话,眼里却是流光溢彩般的笑意。

最后,取了一朵海棠簪在她乌黑的鬓边。

人与海棠,相得益彰。

“这样便很美。”

出门时,骊珠没有再戴面纱。

她如今不再是沈氏女,而是陆家妇。

到了正堂。

沈骊珠给公婆敬完茶,改口叫陆敬尧和陆夫人。

“父亲。”

“母亲。”

陆敬尧是儒雅慈祥,德高望重的金陵知府,自然不会为难儿媳妇,给了骊珠红封。

陆夫人虽然也赠了骊珠一只压箱底的陪嫁祖母绿手镯,却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希望你早些给陆家,给我们阿遥衍嗣绵延。”

沈骊珠抿了抿唇,垂下眼睫。

再然后,是见过长兄长嫂。

卫若娴穿着一袭典雅白衣裳,只在领口与袖间绣着银色暗纹,在别人新婚的第二日穿成这样,跟出殡似的,着实是瞧着令人觉得有些……不吉利。

陆夫人本来都想说她两句,但见卫若娴挺着肚子,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罢了,总归不是孝服,只是衫子的颜色不那么喜庆罢了,还怀着她陆家的金孙呢,就不跟卫若娴计较了。

沈骊珠倒是不必给陆伯渊和卫若娴敬茶,但也随陆亭遥改口,礼貌地唤了人。

“兄长。”

“长嫂。”

陆伯渊淡淡颔首,严肃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出昨晚的醉意,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卫若娴却瞥了他一眼,嗤笑了声,“呵。”

再就是陆如薇。

沈骊珠轻笑,“小妹。”

按照金陵旧俗,新妇得给小姑子见面礼,拿出了一支精心挑选的钗,装在玉匣中赠予陆如薇。

陆如薇看着骊珠,她没有再戴纱,嫁予人妇的女子,眉眼像是一夜间忽然长开了,原本的清冷如画添了丝妩媚。

又或许,那样的妩媚,本就是她骨子里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