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以太子的性情,不会失态至此。
一见到人,竟然什么都不顾,就将骊珠的手腕攥在掌心里。
就好像……
他曾经失去过、或者没有抓住过她一样。
骊珠一定还做过什么。
裴景澜想,不过,那却是不属于他所知道的事情了。
这时,他听见太子的声音响起,“是,那是第三次。”
李延玺眸光暗潋,像是望着那道身影,又像是藏着什么。
而在此之前,她从他面前
决绝地跳下河去。
他只捉到了一截青色的、残破的衣角。
没人知道,生平从不害怕什么的他,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她苍白、潮湿、死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哪怕惊醒后,以他的冷静和理智,知道她若不是会凫水,不会做出那般危险的举动。
她应当是不会有事。
但是,万一呢。
他担心,也有恼怒,不解。
那时,李延玺并不知道,她为何是恨着自己的。
所以他不明白,自己分明也没有做出别的举动,她为何对他避之不及,甚至不惜跳河来逃离。
他也无法忘记
那双月色下,夜风里,藏着恨意与决绝惊心的美丽眼睛。
忘不了她掰开自己的手,纵身一跃时,说的那一句:
“就到此为止吧,我愿与殿下永无牵扯。”
当时月明,他惊怒难解。
而今知道一切真相,蓦然回望,才方觉她眼里为何藏着恨意惊心。
李延玺心尖蓦然生出了痛楚来。
连绵不绝。
…
裴景澜善度人心,道:“陆府的重逢,殿下有失而复得的惊喜,也有亲眼看见骊珠未婚夫那位如月华般的陆二公子时的……嫉妒。”
饶是戳到了太子痛楚,被这位殿下冷冽地瞥了眼,裴景澜也没有停下,“更有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的恼怒”
“原本的医女怎么就成了待嫁高门的女子了呢?”
“殿下还想过吧,您是太子,出生便是天潢贵胄,除了当今明德帝陛下,您父皇的那把龙椅暂时坐不得,您何处不能去,又想要什么人不可得?”
“所以,这五分的情思,掺杂了您的嫉妒、恼怒、和偏执,变成了七分。”
“再后来”
裴景澜嘲弄地弯了弯唇,一笑,“得知您从前对她的辜负,她因您所受到的万般苦楚,这七分在悔恨中就达到了九分。”
“殿下,是臣说的这样吗?”
太子却道,“不,你说错了一点。”
裴景澜微微侧目。
不明白是哪一点。
李延玺没有回答,只负手而立,淡淡地想道
或许,那九分,来得还要更早。
情生意动。
从来由不得己。
…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他们看着沈骊珠给贫苦百姓叩脉、写方、拿药,繁忙不可开交。
对待病患,她至始至终温柔以待,没有丝毫不耐。
裴景澜心下不禁想道。
不知太子见到这一幕时,有何感想。
但若是他,抛却个人私心和诸般种种,只是站在一个臣子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