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是很糗的事才行。”有人说。

明芝想了想,问:“走路掉沟里去了,算吗?”

“算呐。”秦钊乐了,“我们芝芝还掉沟里过啊?再讲详细点呗。”

从明芝开始回忆糗事,明珅就一直在看着她。

这件糗事他知道。

且在今天以前,只有他知道。

那年,他们俩才初中,还是对人情世故半知半解的年纪。

明芝因为偷看到了她以前那些亲戚给沈婷寄的信,好几晚都睡不着,总往他被窝里钻。

起初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还以为是做噩梦,连续逼问好些天才问出结果。

等她磕磕绊绊地说出来,他微愣:“所以你是想回去见见他们?”

明芝摇了摇头,过了两秒却又点头:“我看了信的内容,他们写信是想让妈妈帮忙,提到我的次数不是很多,大概也是不太想见我的……但我还是想回去看看,我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了。”

说实话,明芝其实并不能理解他们抛弃自己的行为。那么两个大家庭,怎么就容不下她这么一个人呢?但沈婷似乎不太愿意提这件事,她便也不敢问,好奇心害死猫,都快憋死她了。

明珅凝神看她,问:“那你想怎么回去?”

“坐车!”她两眼发亮,“我问过了,去那个地址要先去汽车站坐中巴车到宝田镇,然后再租车往乡下开,很快就能到的。”

“……你都计划好了?”

明芝吸了吸鼻子,“但我不敢。”

说完,她偷偷看他,也不继续说,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这么看着他。

他被看得直发毛,最终败下阵来:“行,我陪你回去。”

回明芝老家的那天,是周六。

车程缩得越短,明芝就越紧张。明珅去握她的手,摸到的全是汗。他叹了声气,也不戳破,一路握到终点。

不是多大的村子,村口还有人乘凉。

明芝一下车,就本能地躲在了明珅的背后。明珅只能拉着她的手去问路:“请问林舒曲的家在哪里?”

被问的那人一听到这个名字,面色骤变,扭头就用方言和身后的人说了一通,这才指路。

“谢谢。”

顶着被人不断打量的视线,明珅后悔死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带明芝往村子里走。

直到停在一座带院子的平房前。

他吁出口气,回头看到明芝那鸵鸟样,就知道她不敢。

但来都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边敲门边喊:“有人在家吗?”

一连几声,里边才传来开门的动静。

首先入眼的是一位妇人,身形臃肿,面色蜡黄,像泡发了的窝窝头。见是陌生人,她一脸不愉:“你们两个小孩要干嘛?”

明芝却意外地探出头来,先认出了她:“你是……舅妈吗?”

“……”

对于明芝的突然来访,林家一大家子,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哪怕是过去了好几年,明珅对那天的印象也依旧深刻。

一切都太陌生了。

那家人根本就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说得难听些,如果不是他们知道了他是明家的儿子,他们可能早就把他们俩小屁孩给轰走了。

但明芝却是硬拉着他留下用了一顿餐。

油腻的五花肉,炒蔫儿了的豆角,用粗米做的稀饭,明珅光是看着,就觉得明芝不会吃。

可她居然吃完了。

一粒米不剩。

她抽纸擦了擦嘴,冲他笑道:“哥,你不是说要去采风吗?我们走吧,好晚了。”

是了,他们到这儿来,用的还是他来这边写生才顺路过来看看的借口。

他心中五味杂陈,很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才好受一些。

“好。”

从村子里出来,租来的车子早开走了,他们只能徒步回镇上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