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的问，“你爸呢？”

谢戟没回答，揽住苏霖这几天瘦脱形的肩，轻声说，“妈，以后谢家就咱们娘俩，相依为命。”

苏霖听明白了谢戟这句话。

她站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儿子，“谢戟，你做了什么？”

“他该死，”谢戟摊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无声地微笑，“谢君安手上沾了多少血，妈妈你知道吗？”

“谢戟，资本的积累就是踩着人尸骨攀登的过程，如果你是为了那些人迁怒你父亲，完全没有必要，”苏霖说，“一切都是命数，如果你觉得你父亲该死，那整个谢家除了你大哥，每个人都该给那些亡魂偿命。”

谢戟摆了摆手，冷笑，“我不在乎那些蝼蚁的死活。谢君安千不该万不该，只是不该对安宁下手。”

苏霖沉默。

谢戟回忆起资料里某一页，又问，“他出轨程若若，为了帮程若若嫁进安家，害死了安宁的生母，您知道吗？”

苏霖肩头微颤。

她恍然间想，当年就应该听老谢的，把这个怪物出生时就弄死。

谢戟站住，端详母亲憔悴的面容，“不对，妈妈…这个故事的版本是这样的”

“是你不堪承受爸爸的索取无度，以及在床上时某些可能会要了你命的小癖好，你把程若若这个小三专业户亲自带到了自己丈夫面前。”

“有了程若若，爸爸果然对你失去了兴趣，但代价呢？”

谢戟叹息，“代价是，安宁因为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

苏霖的声音发抖，“你到底要对你父亲怎么样？”

谢戟擦去苏霖脸上无意识滑落的泪，“妈妈，如果你还想继续过着如今体面富足的生活，就把谢君安当做你脚下的尸骨，别再问下去了。”

苏霖深呼吸，压下对儿子这模样的恐惧，轻声说，“谢戟，你爸爸今天去找你，是为了明天你和安岚的订婚仪式。整个江城的名流都会出席。”

谢戟修长的十指优雅的整理自己的领带，微微颔首，“放心吧妈妈，我会去的。”

14

安宁的死没掀起一点浪花，江城上层圈子热议的话题全是谢戟和安岚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化妆间，安岚被姐妹簇拥着。

“岚岚，真羡慕你，以后就能和谢少长相厮守了。”

“别看圈子里都说安宁和谢少是模范夫妻，其实大家心知肚明，那都是谢家和安家在演戏，你知道圈子里都怎么说安宁吗？说她是谢少的舔狗！”

安岚勉强笑了笑，看了眼时间，心里惴惴不安。

谢戟站在婚宴酒店顶楼，靠着栏杆，俯视下方。

看着下面花团锦簇，极尽铺张，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好像根本没人在意今天是安家二小姐的头七。

他心又开始一下下的刺痛。

因为谢戟想起来，之所以没人把他的订婚宴和安宁的头七联系起来，是因为当年他看不上安宁，甚至没给她一个婚礼。

他只是带着她去领了结婚证。

可安宁一点都不介意，她高高兴兴的抓着他的手，和他去领证。

没有婚礼，没有婚宴，唯一的一颗喜糖是安宁在民政局窗口抓起来的蜜饯，她剥开，先是自己尝了一口，然后笑眯眯的说“甜的”，才送进自己嘴里。

当时自己心里全是敷衍和不耐烦。

往后三年，他装出爱她的模样，其实是在处心积虑的一步步诱导她走向死亡。

该死的人是他。

催促他下去出席订婚宴的电话响了三遍，谢戟抱起一边安宁的骨灰盒，珍重的吻上去。

“安宁，今天是你的头七，人们都说头七是亡者回魂的日子...所以今天，是我和你的订婚宴。”

“安宁，欠你的，我都补给你。”

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

安岚穿着订婚礼裙，紧张的盯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