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递来病历本,他这才知道她的名字宋知意。
第二天查房时,宋知意已经醒了,正尝试用缠满纱布的手去够床头的水杯。
沈言澈快步上前帮忙,她却只是礼貌地道谢,眼神始终避开他的眼睛。
“这是止痛药。”他将药片放在床头柜上,“如果疼得厉害……”
“谢谢,我不需要。”宋知意轻声打断他的话,声音平静得不像个刚经历大手术的病人。
沈言澈皱眉,“你的手指碎得很严重,不可能不疼。”
“我没说不疼啊。”她忽然笑了,那个笑容让沈言澈心头一颤。
她太虚弱了,虚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我只是想要保持清醒罢了。”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沈言澈心里。
作为医生,他见过太多因疼痛哭喊的病人,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平静地忍受这般剧痛。
他无法想象,这个叫宋知意的女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要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保持清醒。
换药时更加触目惊心。
当护士揭开纱布,沈言澈看到那些缝合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碘伏擦过伤口时,他敏锐地注意到她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下唇被咬得发白,却依然一声不吭。
“真的不需要止痛药物吗?”他忍不住问。
宋知意摇摇头,目光落在自己被包扎的手上,“沈医生,我以后还能画画吗?”
这个问题让沈言澈喉头发紧。
根据损伤程度,她能保住手指已是万幸,更别说进行精细的绘画了。
但他还是说,“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时间。”
住院期间,宋知意安静得像个幽灵。
拆引流管时,同病房的老太太疼得直抽气,她却紧闭着眼,一点声响也不发出。
直到某天深夜查房,他看见她缩在被子里,肩膀一抽一抽的,走近才发现她咬着枕头在哭,压抑的呜咽声像只受伤的幼兽。
“怎么不叫护士?”沈言澈递过纸巾,声音放得很轻。
宋知意猛地抬头,慌忙擦去眼泪,“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那一刻,沈言澈突然明白了她不是不疼,只是习惯了无声地忍受痛苦。
出院那天,他在医院门口遇见拖着行李箱的宋知意。
巴黎的雨季还未结束,细雨打湿了她的肩膀,她却浑然不觉般站在那里发呆。
行李箱的轮子突然卡住,箱子“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她蹲下去搬,然而手指刚碰到箱柄就疼得脸色发白。
“上车。”沈言澈立马下车,不由分说地帮她把箱子塞进后备箱,“我送你。”
车内暖气驱散了寒意,沈言澈从后视镜看她,“住哪个区?我来导航。”
宋知意抿了抿唇,“我……还没找到住处。”
这句话让沈言澈心头一紧。看着她缠着纱布的手和单薄的衣衫,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我家公寓有空房间,要不要暂时凑合下?”
见她犹豫,他又补充道,“你的伤需要定期复查,住得近方便些。而且……”
他笑了笑,“异国他乡,同胞之间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宋知意只好同意了。
白色公寓楼前,沈言澈帮她搬行李上楼,“密码是123456,租金先不着急。”
宋知意站在门口,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她身上。
三个月来,沈言澈第一次看见她眼里有了些许光亮。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我叫宋知意。”
沈言澈微笑点头,“我知道。”
第十五章
同居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宋知意本想找个住家保姆,但沈言澈不喜欢陌生人住在家里,她只好作罢。
“我下班早,可以帮你做一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