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低着头没说话。

警察离开,护士进来给苏夏拔针。

肖齐来过一次,没待太久就被一通电话叫走。

苏夏看着保温壶里的粥,半晌,掀开被子下床。

隔壁病房是空的。

他已经出院了?

苏夏转身往回走,走到门口时停下,抬头往前看,那人站在走廊里,和她一样的病号服,左臂打着石膏,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了。

四目对视,苏夏抿了抿唇,先开口,“喝粥吗?”

走廊没有暖气,她穿得单薄,手背皮肤冻得发紫,陆川手抬起又顿住,意识到自己身上也只有一件病号服,“外面冷,进去。”

苏夏‘哦’了一声,抱着保温壶走进病房。

陆川在后面关上门。

他手不方便,苏夏给他倒出一碗粥,勺子也放好。

“坐床上吃吧,还是热的。”

陆川没动,落在苏夏身上的目光暗沉复杂。

“明明能把门推开,为什么在里面等死?”

苏夏手一僵,背过身,淡声回答,“推不开,没等死。”

“我去得时候堵着门的木板已经烧断了,你能推开。”

“我推不开。”

“你连试都不试就说推不开,苏夏,你转过来看着我说。”

“……”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陆川凝着女人消瘦的背影,喉咙沙哑晦涩,“苏夏,你告诉我,火烧进去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79.陆川,我病了。

“我没想死,只是求生的欲望没那么强,烟太大了,我呛得没力气,爬不动。”

“一个人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不是想死是什么。”

“我病了,”苏夏捂住眼睛,声线低得宛若呢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只是病态的活着。

“陆川,我病了。”

她很瘦,微微低着头,后背的骨头轮廓都凸显出来,头发烧掉了很多,修剪到齐肩长度,勉强能绑起来,下巴比分开时尖了,她本来是鹅蛋脸。

陆川别开眼,忍住了抱她的渴望。

那天晚上他闯进实验楼从安全通道往上跑,十八层楼,他这辈子都没那么拼命过。

他晚了,她会死,也许就只差一秒。

“人都会生病,病了看医生,和感冒发烧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夏恍惚地点了点头,陆川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在听,只是应付,强撑地铜墙铁壁崩塌,大步走过去,手掌捧起她的小脸,让她看着他,一字一字把话重复了一遍,苏夏才开口说了声‘好’。

苏夏低着头往前靠,无形间形成拥抱的姿势,准确说是陆川单方面抱着苏夏,他一只手绑着绷带,另一只手拥着苏夏,好一会儿才松开她。

“你早点睡。”

他走到门口,门都打开了,苏夏忽然叫他,“粥要凉了,不吃了吗?”

谈不上冷淡,就是她平常的态度,只是声音哑,低低的,让陆川心脏某一个角落软了又软。

“吃。”

他左手拿勺子,有点别扭,但依然不见狼狈,气质是骨子里的东西,即使是喝粥也没有发出尴尬的声响。

“粥是肖齐送来的。”

陆川把嘴里的粥咽下去,头都不抬,“我知道。”

苏夏以为他听到粥是肖齐买的肯定不会再多吃一口,搞不好还会把吃下去的吐出来,结果他面不改色,一滴不剩。

“不用收拾,放着吧,只是粥,没什么味道,明天再洗,”苏夏看他一只手绑着绷带还身残志坚就过去把碗接过来,“你怎么会刚好在我学校实验楼附近?”

陆川,“……”

去他妈的‘刚好’。

不觉得丢脸,只是庆幸,幸好他去了。

“喉咙不舒服就少说话。”

“是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