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时,阮母脸色苍白的可怕,依旧还在沉睡。
阮心宁看着母亲那孱弱的身体,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
“孩子。”
她猛地转身,见阮父满脸风霜的站在门口,外袍皱皱巴巴,还带着水迹。
“爹爹!”阮心宁声音一哽,扑通跪下:“女儿不孝......都是我的错......”
他粗糙的大手抚掉阮心宁脸颊的泪水,将她扶起:
“傻孩子,你遇人不淑,这怎么能怪你?”
阮心宁眼泪再次掉落,她看向病榻上的母亲,还有父亲额角那苍白的鬓发,终于下定决心。
“爹爹,我想和陆云深和离。”
阮父沉默了,他望着女儿这痴情的面孔,许久才道:
“你当真不爱他了?”
阮心宁指尖深深刺入掌心,手腕的纱布再次被鲜血浸透,声音如秋日落叶一般缥缈:
“他这样对待你们,叫我......怎么爱的下去啊?”
“只是我提过几次,陆云深都不同意和离。”
阮父沉默片刻,拿出一张信封: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初他求娶你时,我便以父亲的名义命令他写下了这封和离书,陆云深可能早就忘了,可从他负你那一刻开始,和离书便已生效。”
“心宁,签或不签,这是为父为你留下的最后一条路。”
阮心宁眼眶通红,咬破手指在和离书上,决绝摁下一枚带血的指痕。
陆云深,你我二人,永不再见。
2
阮心宁死死攥紧和离书,力道之大,鲜血已将纸张渗透。
父亲告老还乡的奏折已经递上去,自己也要在七天之内整理好行装,不能让陆云深察觉出什么。
那九十九首她曾视如珍宝的情诗,陆云深送给她的每一件礼物,还有他们成亲时,他亲自写下的誓言,都被阮心宁扔到火盆中。
火焰燃烧,烧尽过往一切情谊。
阮心宁在火焰中闭上眼,任由泪水落下。
那个曾经单膝跪下,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陆云深,那个为了抗争,挨了他父亲一百鞭的陆云深,那个曾经说一生一世只要她一人的陆云深,随着火焰,逐渐模糊......
阮心宁跌跌撞撞走出。
就在这时,外面的丫鬟突然交头接耳:“喂,你们听说了吗?姑爷要升瑶姑娘为平妻了,文书还有七日就要下来了!”
“姑爷疯了吧?沐瑶就是个戏子,下九流的玩意儿,姑爷竟然要让她做平妻!”
“要不说姑爷是动了真情呢!”
平妻。
阮心宁呼吸一窒,捏着和离书的手微微颤抖。
她还记得那年陆云深在求娶自己时发下的誓言,他说妾当如蒲柳,我愿做磐石,蒲柳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可是现在蒲柳依旧,磐石已经另爱他人。
阮心宁不愿再回想从前,她深吸口气,拿起和离书走向陆云深的庭院。
原他们本是住在一起的,但自从陆云深被沐瑶迷住后,就分院别居了。
阮心宁正在思考如何让陆云深摁下手印时,外面一个小丫鬟突然上前:
“小姐,您是来找姑爷的?”
“嗯,有个东西需要他按手印。”
小丫鬟望着自家小姐苍白的面孔,心疼道:“小姐,您的脸色不太好,还是奴婢代您拿进去吧。”
阮心宁迟疑片刻,还是点头。
小丫鬟将这和离书放在茶盘下,轻敲了下大门。
大门打开的那一刻,阮心宁身体一僵,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凝固。
陆云深正单膝跪地,靠在沐瑶的肚子上,满脸温柔。
沐瑶嗔怪的笑着,身体紧紧贴在陆云深的手臂上,两人亲密无间犹如一对眷侣。
“姑爷,这里有一张契书需要您摁手印。”丫鬟小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