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十三在他们面前数次露面,除了附身在他人身上的时候,均没有实质的身体。而这却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那人看?年?龄比他们大上不?少,面容和蔼可?亲,嘴角带着平静祥和的笑容,身着暗红色的道袍,一步步从五层款步而下。
暗红的血色,那仿佛血雾一般的颜色……难道,这便是十三道院的校服?
“我认识他。”长孙策在贺兰熹耳边有气无力?地说,“他姓谢,字子墨,是逍遥道院早我们两届的师兄。”
逍遥道院,太华宗排名?第十二,即倒数第一。由于?无情道院的特殊性,贺兰熹甚少和四大道院以外的人接触,但被长孙策这么一提醒,他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画面
逍遥道院后山,一名?男子泛舟于?湖心,一袭如泼墨雾染的白衣,衣间?上的山水图样栩栩如生。
男子长发散落披肩,腰间?束带松散,手执酒壶对?口畅饮,遇见路过的无情道小师弟还会?热情地邀请他一道泛舟同游。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何等的逍遥自在。
那样的谢师兄,为什么会?自愿加入十三道院?
他的突然出?现,是否意味着逍遥道院初任院长,极乐真君的神?像就藏在阆风塔内?而谢子墨本人,便是鬼十三为逍遥道院挑选的祭品。
贺兰熹回忆之时,谢子墨已经来到了六层入口,离他不?过一步之遥。
两人四目相对?,贺兰熹拿不准谢子墨还有没有残存的理智,试探地唤了一声:“谢师兄?”
谢子墨恍若未闻,与贺兰熹擦肩而过,朝铸剑池的方?向走去。他的面容依旧安详平和,嘴里念念有词:“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
贺兰熹心中一沉,心知谢子墨大抵是被彻底蛊惑了。
谢子墨虽然比他们早两届,一身的修为勉强够护佑他在阆风塔五层行走,但还不?足以抗下诸位神?剑的威压。长孙策也?清楚这点,哑声道:“不?要再?向前了,你会?暴毙而亡的!”
谢子墨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脚步继续向前,嘴里不?断重复着那句极乐之语。
贺兰熹设下一堵坚硬的冰墙挡在谢子墨面前。谢子墨抬脚落脚的动作?不?变,在原地走了几步发现无法前进后,突然一头朝冰墙撞了过去!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狠,没两下便撞得头破血流,触目惊心。
“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
男人的五官被淋漓的鲜血浸染,变得模糊不?清,而他嘴角却依旧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仿佛正身处于?一个只?有他能看?得见的极乐净土。
贺兰熹不?再?犹豫,【载星月】的剑鞘直接敲在谢子墨的后颈上。他怕不?够,又添了一道定身术。谢子墨这才终于?停止了自残行为,闭上眼,直挺挺地倒在长孙策脚边。
长孙策低头看?着自己被血溅到的长靴和谢子墨脑门上的血窟窿,几乎是在用生命抱怨:“早干……多好。”意思是你早这么干不?就得了。
贺兰熹轻声道:“可?是,你怎么能判断,打晕谢子墨这件事,不?是鬼十三希望我们做的呢?”
长孙策被贺兰熹一句话给说懵了,剑眉拧成一团:“啊?”
贺兰熹闭了闭眼,不?再?纠结。他蓦然抬眸,望向一片赤红火海的铸剑池:“极乐真君的神?像,应该就在铸剑池底。”
长孙策又“啊”了一声,这个“啊”包含的意思大概是:极乐真君不?是初代十二位院长中最弱的一个吗?为什么他的神?像会?在铸剑池,这可?比沙漠和玫瑰园之类的地方?厉害多了。
贺兰熹若有所思:“或许正因为他最弱,所以他的神?座才需要其他院长遗物的庇护。”
长孙策恍然大悟:“有理……啊!”
长孙策第三个“啊”不?为别的,只?因脚上忽然被什么黏腻的东西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