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汗哩,‘碰笔绳回’说的是我送你支笔,你回我条绳,礼尚往来罢了,合在一处,便是迎客之词,你家来了客便可如此说,他定高看你一眼。”
那赵老倌喜滋滋的记下,心想回到庄上必如此这般一回,震震那起子泥腿庄汉,当着闵生这读书人,更是起了卖弄之心,遂抱拳腆肚,将那管事的嘴脸学了个十成十,只觉威风八面,不由暗自窃喜。
闵生怔愣片刻,反过劲儿来险些笑破肚皮,忙咳嗽几声遮掩过去,胡乱扎着手回礼道:“赵老哥真真气派,不愧是城里见过世面的,周身透着富贵,谈吐恁般讲究,晚生自愧不如。”
赵老倌从未得读书人如此恭维,全当是那句话的功劳,愈发得意,还想来几句时,拧着眉瘪着嘴再找不出,只得回了原形,粗着嗓子道:“闵先儿可吃了吗?”
闵生强绷着不笑出声来,摇头道:“却不曾用过,但有一天降好事,晚生思遍乡里,有福消受的除了老哥您哪还寻得出二个,也故不得腹中饥饿便匆匆跑来报与你知,良机稍纵即逝,老哥快下定夺才是。”
“不知是甚么好事儿,闵先儿进屋来上炕坐会子说说。”
闵生摆手道:“顾不得了,便在此处与老哥数说分详,敢叫老哥知道,打北边来了一家春班,他家有个小姐端地美艳无比,那娇娇滴滴的小模样好比画上嫦娥活了一般,往怀中一抱,便胜过天上神仙,乳儿又白又滑,穴儿雪白粉嫩,最妙就是水多,那话儿一入一出,唧唧咕咕,滑不溜丢,就是城里的花魁全加起来,也不抵她一根头发丝儿!”
一番话说的赵大直了眼,龇着黄牙不住吞咽唾沫,“真有恁俊的人品?”
闵生道:“晚生几时打过诳语,不瞒老哥,小可有幸做了姐夫,那滋味真真难描难画,好似进了天宫,有仙女伴驾,说句大不敬的话,做回皇上也不过如此了。多说无用,是也不是老哥随我一见便知,若同某说的有半分差池,老哥只管一口啐在脸上,扭头便走,某再无他言的,只是…”
赵大急道:“只是怎的?”
“只是这资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晚生说来高不可攀,对赵老爷这等踏遍秦楼的贵人说来却是不值一提,只需六两银子,便可同那小姐春宵一度,几绻销魂。”
“这…”赵大色心作祟,又当着书生,万不愿丢了脸面,尤其那句“赵老爷”正说在心坎上,遂忍了肉痛,咬牙道:“也不算多,我在城中叫姐儿,哪次不是十两八两的出手惯了,待我回屋拿些,便同你去。”
“赵老爷豪爽,我等比不得万一,不若同嫂嫂要些荤食酒菜,一匣子提了,好讨小姐喜欢。”
赵大一并应了,进屋鼓捣了一刻多钟才出来,只见他换了身杭绸直裰,撤了头上白帕,绑了乌黑银脚头巾,若不是面皱牙黄,粗看倒也有些模样。二人骈进,闵生殷勤接了食盒道:“赵兄可带了银钱,不若交于小生安排,一则这品花乃是雅事,不叫赵兄沾了铜臭,二则小弟同那当家的有些交情,私下说和一番不定还能减些耗费,不消余下多少,全都返给赵兄岂不一举双得?”
赵大一想也是个道理,便从怀中摸出一包银子,正是五两递与闵生,又胡诌些狗屁不通的文辞说嘴,闵生懒得理他,左耳听得右耳冒,口中嗯啊应付,心中暗骂这不晓事的村夫好生悭吝,竟连个跑腿吃茶的钱都绝口不提,此番必要赚他一笔,鼻中哼气,脚下引路,按下不表。
乌金西坠,倦鸟归林之时,二人行至白鹤宫,兰香早在后门打望,见闵生携人而来,心中惊骇,暗道:“这贼措大莫不是吃饱饭打厨子,竟引了人来拿我。”
待近些,看闵生旁边那人又不似差役,拿眼打量,却见他四五十年纪,皮黄微须,举止粗俗,面目沧桑与农夫无异,却穿着身好绸褂儿,戴着巾儿,簇新鞋儿,那腰里还别着柄泥金扇,吊着个八宝囊,怪模怪样,不伦不类,好似驴粪蛋扑粉,老柿子上霜,兰香掩着帕子“噗”的一乐,心中有了分教,开门将二人迎入院内,殷勤请进罩房。
王二见情形不对,一把将兰香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