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年她早已学会适应,却没想到有人始终记挂着这个遗憾。
“小伙子天天来我诊所门口等。”周教授推了推老花镜,笑得一脸和蔼,“说他的未婚妻是天才画家,不能就这样失去色彩的世界。”
泪水模糊了南清禾的视线。
林予安慌忙掏出纸巾,却被南清禾紧紧抱住了。
温热的眼泪浸透他的衬衫,林予安感受到她压抑多年的委屈终于决堤。
治疗比想象中更艰难。
周教授采用的中西医结合疗法像一场漫长的酷刑针灸刺激穴位时的锐痛,电疗时神经的酸麻,还有那些苦涩得令人作呕的中药。
但最折磨人的是黑暗中的等待,每次治疗结束后,南清禾都要蒙着眼罩静卧数小时。
“疼就叫出来。”林予安总是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虎口处的茧。
南清禾却总是摇头。
有次电疗强度过大,她咬破了嘴唇都没吭声。
事后林予安红着眼睛给她涂药,棉签沾到伤口时,她反而笑着安慰他,“这些痛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这句话让林予安彻底崩溃。
他滚烫的泪就那样落到她的掌心。
南清禾感受到他颤抖的呼吸洒在发顶,突然意识到,这场治疗折磨的从来不止她一人。
第二十四章
拆纱布的那天,阳光正好。
医生轻轻剪开最后一层绷带时,南清禾屏住了呼吸。
她先是感觉到光线温柔地渗入眼帘,随后是模糊的色块逐渐聚焦。她下意识地闭眼,睫毛轻颤,又强迫自己慢慢睁开。
最先清晰的是窗外的云,然后她看见玻璃上雨滴的痕迹,看见花瓶里半凋的百合,最后是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
她缓缓抬头,视线顺着那人的身形一寸寸上移,最终定格在他的脸上。
“原来……”她哽咽着伸手,指尖轻轻触上他泛红的眼尾,“你的眼睛,是这种颜色。”
林予安单膝跪在病床前,微微仰头望着她,任由她的手指描摹自己的轮廓。
这些日子他瘦了许多,衬衫下的锁骨嶙峋可见,眼下也浮着淡淡的青黑,可那双翡翠般的眼睛依然温柔如初,像是盛着一汪静谧的湖水。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哑,“现在,你终于能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的色彩了。”
南清禾的眼泪倏然落下。
三年后,巴黎最著名的艺术展厅挤满了人。
南清禾的《重生》被悬挂在展厅中央,成为的全场焦点。
画布上,无数双苍白的手从黑暗深处伸出,共同托起一颗晶莹的眼球,虹膜里倒映着绚烂的极光与星河。
整幅画的用色大胆而炽烈,黑暗与光芒交织,压抑中迸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媒体争相报道,称这是她艺术生涯的巅峰之作。
只有南清禾知道,这幅画的灵感来源于她自己的经历从黑暗到光明,从绝望到希望。
林予安站在她身旁,看着众人对她作品的赞叹,眼中满是骄傲。
他悄悄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做到了。”
南清禾回握住他,微微一笑,“是我们一起做到的。”
有记者追问南清禾这幅画的创作灵感。
南清禾微笑着举起画笔,在签名旁添了枚小小的翡翠
“是某个固执的傻瓜,非要我相信奇迹。”
画展结束后,两人漫步在塞纳河畔。
夜色渐深,星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累吗?”他问。
南清禾摇摇头,靠在他肩上。
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淡淡的花香,远处传来街头艺人演奏的小提琴声,悠扬的旋律飘荡在夜色里。
“我以前从没想过,”她望着河面上摇曳的光影,有些感慨,“自己还能再拿起画笔。”
林予安收紧手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