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梵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他关了灯,没有生气,但也不打算接着聊了。

“术业有专攻嘛,你自己说的,”温雪盈笑着滚到他面前来,手拍拍他的胸口像是安抚。

陈谦梵仍然不吭声。

然后她又说道,“我刚刚在想一个问题。”

陈谦梵:“什么?”

“你那天说,即便是soulmate,彼此之间也只有七八分的理解,那你的喜欢是不是也只有七八分?也就是说,对你来说已经是满分了,但其实对方感受到的,并不是全部。”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只沉声道:“理解和喜欢是两码事,怎么能类比?”

说得也有道理,她太容易发散了,不同的概念是不能举一反三的。

温雪盈放下抱他的手,转了个身。

却又被从身后抱住。

“雪盈。”陈谦梵轻轻唤她。

“啊?”

“你不在,我得一个人了,早晚餐都不知道做给谁吃。”他半开玩笑地说。

“我不就个出个差吗,你天天出差我说什么了?”温雪盈笑话他似的说,“而且你不是就喜欢一个人待着?”

陈谦梵不语。

每个问题都没回答。

他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

陈谦梵这个人,无论行为还是想法,极少有过分煽情的念头,连情话往往都讲得正直克制,不会表现出拖泥带水的黏糊。

他不喜欢煽情。

看到电视上男男女女哭得稀里哗啦,抱在一起的那种肉麻戏份,他会立刻转台。

可这会儿抱着她,那种心里发酸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是啊,只是出个差而已,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他微微地蹙了眉,还是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舍不得你。”

温雪盈没吭声。

她呼吸平稳,是已经睡着了。

陈谦梵拨着她头发,旋着发尾,低头闻她发香。

又轻轻吻她耳后和脖颈,明明都是常做的事,他却越发觉得,怎么样都吻不够。

对幸福,对爱情,他极少有过度的思考和向往。

比起这些,对一个年过三十岁的男人来说,相安无事地过日子更为重要。

就像人要找工作,都追求个稳定安逸。

他成家,自然也是以稳定安逸为主。

他对温雪盈一向真诚,有什么说什么,所以之前哄过她一次,说他假如是个高中生,背着老师家长偷偷跟她早恋,每天为她搞浪漫、制造惊喜,都不在话下。

可是陈谦梵已经不是学生了。

维持着这种想法,直到某天,他陡然感到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这种幸福不在他的计算和计划里,就这样突兀地降临,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

是那天晚上在车里,她抱着他,哭着说了两遍“不要离开我”。

他那时的想法太难以启齿,现在想来都觉得羞愧。

因为那一刻,陈谦梵竟然很满足地觉得,既然如此,说明她也不会轻易地离开他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卑劣,是在她的苦楚和眼泪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幸福。

当他还在苦心地钻研,该怎么样进入一段深刻的感情,因为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他想过要认真地爱一个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漫漫的探索也不过是责任的一环。

而一闪而过的那道“永不分离”的念头,就这样悄悄地瓦解了他的有限认知。

就像她说,艺术要看天赋,但好在即便缺一点天赋,也能通过勤学苦练来保证进步。

然而有些东西注定是学不来的。

因为爱是本能,爱是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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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盈收到小蝶发来的短信,是在几天后。

她准备去伏秋,正在收拾行囊,手里弹出来一篇小作文。

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