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忽然拉近距离叫人如何防备,懿己僵硬地探着身子,绷着肌肉,甚至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觉得自己中了病毒,卡住了。
冰凉凉的药膏,似乎有点太凉了。
但她却在某一瞬间想明白不是药膏过分凉,是她脸过分热了。
司喻瞧着她慢慢红起来的脸,心里紧巴巴的感觉总算散了些,那个自己熟悉的人似乎又回来了一样,因此语气也缓和不少。
“你自己涂哪有我给你涂方便,周围也没有镜子,看不到的,是不是?”
她的语气简直太哄人,似乎就差加上“听话”之类的后缀。
懿己咽了口唾沫,声音细如蚊蝇地“嗯”一声,内心却在疯狂叫嚣着训斥自己没出息。
难道仅仅是敌人的一层伪善外壳,她就软弱了?!
被看做敌人的司喻对她这些小心思一无所察,她仔仔细细地涂了药膏之后,才放过那个不敢大声呼吸的人,而后满意地点点头。
“晚饭之前再来找我涂一次,很快就会好的。”司喻又看了一眼,懿己的脸上除了红色,还有厚厚的白。
她忍不住有些想笑这也涂得太厚了,怎么没看着点儿呢?
这么厚一层,不但会蹭得到处都是,还不太好吸收。
于是她微微探过身,就着刚刚的距离,很轻很轻地吹了两下。
这下好了。
懿己好不容易退下去的脸红,和她渐渐在自我批评中平稳的心思,一下子尽数翻了车。
脸上的细小绒毛似乎在因为司喻的气息欢欣鼓舞,她只觉得痒痒的,连同那句“不用了”也被稀释。
懿己愣在那,被司喻吹了好几下,人都退回去了,她才蓦地反应过来,倏地退后一些,脸上已经不是单纯的红了,甚至有些烫人不可言说。
“你,你这是干嘛?!”
司喻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将颈侧刮得有些痒的发丝随手撩到颈后,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帮你吹吹啊,涂得太厚了,不容易吸收。”
这解释合情合理,甚至无可挑剔。
懿己张口结舌,无法反驳,只能迅速别过脸,不去看那人撩人不自知的样子。
“手臂上的,我可以自己来。”
司喻似乎也没打算帮她连手臂上的一起涂,已经在动作矜持地抽纸巾擦干净手上残存的药膏,闻言把盒子推到她旁边,漫不经心。
懿己看得出她并非有意接近,就只是单纯地帮一个忙,好像不管是谁她都可以伸出这样的援手,根本没有任何特殊性。
她察觉到自己一片混乱的心境,又气自己心思轻浮,又怪司喻不按套路出牌。
因此结结巴巴地应付一句,站起身就想回去。
这不寻常的反应让司喻以为她很介意这样的接触,便拉住她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手腕。
懿己被迫停住身形,她疑惑地看向司喻,自上而下的看到司喻,后者面上一派关心之色。
“生气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是何种会诱人进入的旋涡。
纤长的睫毛卷在水润的眸子上,秀眉微蹙,柔和的眼波让懿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狠话。
懿己闭了闭眼,印象中阴狠的司喻便占据她的脑海。
这能有效缓解她破解司喻的温柔攻势,平复过后,她吞咽一下,
“没有啊。涂完了药,我也该回去啦。”
司喻又盯着她看了几秒,这小孩儿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是出差这几个月生疏了?
她想不出,也不好一直拉着人家,更兼也没有主动接近什么人的经验,就顺势松了手,也起身道,“好,我送送你。”
懿己“嗯”了一声,走在前头,察觉到身后跟着的人,心里总有一种颇为怪异的感觉
明明她们该势同水火,针锋相对的。可是现在,怎么看自己有点像……和家长闹别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