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夜里出门,魏王其实多少也有解忧排愁之意。他答应了贤妃要好好思量,并非是随意搪塞敷衍。李云霁也自知自身岁数不小,上到兄长,下到将领,那些人到了他这个年纪,且不说儿女,有些命好的,弄不好连孙子都能抱上了。早些年头,魏王不觉孤家寡人有何不好,谁知今日看着蝶儿,无缘无故地,竟品出一种萧索清冷的感觉。
或许,他确实是应该,找一个陪伴自己的人了。
关键是……找谁好?
这疑问冒头的一瞬间,魏王就觉得,隐隐有股奇妙的幽香萦绕在鼻间,他放下酒杯,喃喃了一声“香”。
侍从耳尖,走过来问:“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李云霁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最后不知怎地又作罢了,闷不吭声地摇一摇首。
就在这时候,一楼的拍卖台上,就到了今夜的压轴了。侍从也往外一看,就见到一个少年走到人前。那书生看起来年岁不过十几,他一上台,下头的人都议论纷纷,想是也觉得少年面生,不晓得他究竟是何方人物。却看这少年书生收起手中扇,朝着座位上的所有人抱拳道:“小生今日来,请大家鉴赏一幅家中收藏的字画,就请各位赏脸了。”
看那少年说得有模有样,侍从暗觉有趣,未想回头,却发现自家王爷猛地盯向了那一处。
李云霁一听见声音,整个人便怔住,霍地转头一觑,就见那书生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杏眸纤尘不染,嘴角仿佛天生含着笑意,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之意这少年可不正是前几日方在宫里见到的徐小公子,徐宝璋。
徐宝璋也不卖关子,将画轴一打开,一幅云山图便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张山水画乍看简略,细观却又另有乾坤,瞧那曲径通幽,行经山壑,便至玉湖,青松繁茂,点缀着几只飞燕,旁头还题了一首诗:“逍遥千仞意何穷,映水藏山空悠悠。”(注)即描绘了波澜壮阔的秀丽山河,又有一种游于世外的快活逍遥。瞬即,便有人击掌,说了句:“好!”
虽然画者并未落款,这在座的当然不乏识货之人,当下便有人惊道:“这幅画,可是玄一的真迹?”这玄一可是近些年风靡上京的人物,所做诗词字画无不精妙,不止文人名士,便是在士族之间也极受追捧。
徐宝璋也不遮掩:“这位兄台好眼光。”
一提及玄一,当下,就有人喊价道:“我出一百五十两!”
先前刚成交的,最高也不过二百五十两,足可见这个玄一的名声有多响亮。紧跟着又有一人出价:“二百两!”霎时间,叫价声此起彼伏。
徐宝璋略带得意地摇着纸扇,俨然一副坊间风流公子哥儿的模样,和在宫里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一幅画一路从一百五十两,涨到了四百两,渐渐地,出价的人少了,涨幅也小了许多。到四百五十两的时候,就没人再喊价了。
徐宝璋看是差不多了,扇子击了击掌,正要宣布买主的时候,二楼雅间陡地传来一声:“五百两。”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看向上头。
魏王侍从也跟着往回一瞧,却见王爷默默地往里处挪了一挪。这时,又有人喊道:“五百五十两。”
王爷指蘸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六”。侍从领会,探出头,喊一句:“六百两。”
“六百二十两!”
“七百两。”
“……”
就听那两头你来我往,大伙儿都翘首看着,徐宝璋也一副着急的样子,憋得小脸通红。到后来,这价都出到了八百两,眼看原本快要到手的宝贝就要被人夺走,另一厢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末了不甘地喊:“八百一十两……”
“一千两!”
在座的一片哗然,徐宝璋急忙跳出来道:“别喊了别喊了,成交!成交!”
就看那侍从走下来,将两张五百两银票交给掌柜。少年身边的小厮忙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收好,乖乖,这幅画可值一千两这一千两是什么概念,一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