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南渊恐怕就只有谢祉一人会这样做吧?
于是我眉间微扬,将他曾经拿来应付我的话回敬过去:「谢公子,男女有别。」
谢祉闻言顿住了,他渐渐放下拿着酒坛的手,低下眼小声嘟囔了一句:「真记仇。」
……
离天下之大谱。
谢祉这是,魔怔了?
分明三个月前的那晚他还冷淡地同我说「男女有别」,今日却又凑上前来问我要不要一道喝酒。
我同谢祉的关系,似乎也并未到了这般相熟的地步。
他抬眼看向我,面上带有狐疑之色。片刻后,他了然地颔首:「我知晓了,你害怕。」
「我有什么好怕?」明知他是故意激我,可我就是忍不住反驳。
他轻轻哼笑一声,将其中一坛塞到我怀中:「怕喝不过我。」
我倏然无言以对,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
我一介闺中女子,酒量本就不行,怎么可能喝得过他。
但他伸手的动作也让我在空气中嗅见了丝丝酒香,或许他在来之前便已喝了酒,抑或他来时便已经有些醉了。
我看着怀中的酒坛,无奈喟叹一口气。
罢了,便当谢祉是来送我。
屋门外有丫鬟侍从,我并不想惊动他们,便搭着谢祉的手从窗户爬了出去。
屋外还下着雪,偶尔脖间会飘进几朵雪花,顷刻间便融化殆尽,带来丝丝凉意。
我和谢祉就地坐在窗户外的屋檐下,此时没有月光,只有屋内的昏黄烛光将黑暗一隅微微照亮。
我拔开盖子,轻轻小酌一口,连忙吐了舌头。
辛辣无比。
谢祉倒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很新奇。
但我实在对这酒提不起兴趣,除方才小酌一口后便再没动它。
谢祉抬起头看向远处黑沉的天边,一口接一口将自己的那坛酒解决,最后还将我怀中的酒给解决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我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要冷得不能动弹时,谢祉忽然开口:「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要问你。」
他扭过头,视线清明。
「我原以为你先前同我退婚,是有了心仪之人。」
我知道他说的便是林修齐。
「可后来我却得知,你拒绝了他。」
「所以为什么呢?」他低下眼,轻声喃喃,「为什么你执意与我退婚,避我如蛇蝎?」
我沉默片刻,忍不住问他:「那你又为什么执意与我定下婚约呢?」
分明在上一世里,我们毫无交集。
谢祉抬眼看过来,眸中像是装了些什么东西,看向我的目光很亮。
「我……」他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曾做过一个梦。」
……梦?
「梦醒来后,我的心空落落的,只记得其中的部分画面。
「梦中也出现了西燕人在渝州的踪迹,所以我才会怀疑渝州中有了西燕的细作。
「我还记得自己风尘仆仆地抽空给你写信,询问你一切是否安好。」
谢祉顿住,像是在思忖究竟如何说会比较好些。
半晌,他得出结论:「梦里的我,是心悦你的。」
我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无比郑重地同他说:「可是,我也做过一个梦。」
既然谢祉用梦作为媒介,那我也借梦将前世之事说出口。
「梦里,西燕人在半年后攻打南渊各州,渝州深陷水深火热之中。而你平定了战乱,得到圣上重用。」
他一怔,没有打断我,继续听我讲了下去。
直到我将上一世南渊的局势坦白,他陷入沉思,过了片刻若有所思地开口:「所以,梦里的我待你不好?所以你醒来后要同我退婚?」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原以为在离开前能给谢祉留下些有用的信息,谁能想到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