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的圣上说得不辨喜怒,吴江心?下了然,韩洪才那老东西的事算是揭过去了,亦如从前的许多次一般。
“回圣上,文相公到?陇西后,大抵是郁郁寡欢,多数时日由文小相公陪着,在山水间踱步散心?。”
“腿脚不便,也不耽搁他四处游荡。”片刻,御座之?人又问:“他出京可夹带了什么。”
吴江低头,一如既往的回复:“除了祈福用?的菩萨小像,再就只带了些路上用?的银两,并无其他夹带。”
文相公出京那日,锦衣卫检查了不下上百回,无论是娘娘未出阁时候的衣物、钗环,亦或是零碎的小摆件,凡是娘娘过手之?物,一概不允许带。
锦衣卫的搜查力度无人能及,细到?衣服夹带、束好的发间都能翻查详细,再三核实。所以,文相公出京是否有所夹带,圣上应最清楚不过,可即便这般,对方还是隔三差五召他过来询问。
殿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吴江对帝王突如其来的沉默已习以为常。
迅速抬眼朝上瞟了眼,果不其然,御座上的人又开始两目放空,恍惚盯视着宫灯的方向?。
这两年里,不知?是削瘦还是常不苟言笑的缘故,御座上这位本?就骨相凌厉的帝王,看起来愈发显得刻薄寡恩,让人看了心?中生畏。
吴江迅速收回视线,余光中没有错过帝王鬓间的几缕银丝。
他早就听闻,正值壮年的帝王生了华发。刚开始,不过隔三差五出现寥寥几根,可随着时日推移,华发越来越多,就是拔也拔不及。
吴江垂眸未过几息,就见前方御座之?人猛地起身,朝前两步,粗重喘息着威重喝令:“
铱驊
快!来人!”
吴江熟练的招呼宫人,迅速将殿里的宫灯拔了灯芯,彻底熄灭了所有跳动的烛灯。
偌大的勤政殿暗了下去,黑暗中的帝王慢慢平复了呼吸,重新坐回了冰冷御座上。
“都退下罢。”
吴江刚退至殿门,便有宫人附他耳边低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吴江走远了几步,回头往勤政殿的方向?望了眼,方阴下了目光:“给?咱家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厂公。”
今年初,圣上重新组建了东厂,任命吴江为厂督。
如此倒行?逆施之?举无疑在朝中引发一片哗然,可圣上不为所动,孤行?己意。东厂一经组建就声势浩大,寥寥几月风头就盖过了锦衣卫,下手戕害政见不合的朝臣毫不手软,在满京都臭名昭著。
他们上书弹劾,却被?尽数驳回,朝臣再次联合上奏,最终也只换来了圣上的重拿轻放,东厂甚至都未伤筋动骨,依旧壮大声势在京中活跃。
不等他们想出解决章程,封地的两位皇子就出了事。
上月,在封地的大皇子突然暴毙,隔日那娴妃娘娘就服毒而去。噩耗传入京都,众臣无不惊骇,虽未有实质证据指向?东厂,但他们一致认定此事断是东厂所为。
因为那东厂头目吴江,已经不是第?一回谋害皇嗣了。
这两年宫中为何无所出?究其原因,还不是受那阉人吴江的戕害。谋害宫妃,戕害皇嗣,此阉人累累恶行?罄竹难书!阉患之?祸,近在眼前!
可圣上却仿佛堵塞了耳目,仿佛对其恶行?无所查,依旧放任这阉人为非作恶。朝臣们甚至都有所怀疑,圣上是否在为皇太子清道,毕竟这东厂归根究底,是供东宫驱使的。因而其代表的,是那东宫的利益。
这样的猜测自然拿不到?明面来说,他们只能锲而不舍的打击东厂势力,力求避免阉党之?祸。
在大皇子于封地暴毙后,庄妃与二皇子很快不知?所踪,显然是嗅到?危险来临的气息。对朝臣们来讲,此刻庄妃与二皇子没有消息,方是最大的好消息。
吴江才不会管那些前朝大臣们是如何想他对付他,招来宫人,照例问了近来后宫情况,在得知?了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