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了, 也倦了, 只想要个痛快。
朱靖此刻好似突然被窥探了内心隐秘一角, 那种被刺探感让他习惯性竖起防御,眯眸带些寒芒的朝她射去。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罪人,可当真认为自己?有罪?”
拥被懒倚床柱的她, 雪肌尚残留些绯粉, 眼尾犹带些艳娆。本是慵懒靡艳之景,可她神情?却是厌倦的,水漾的眸子都是枯寂的。可偏偏, 又能从中看出几分撕扯之意。
想到她昨夜有些疯意的模样, 他的心略有些下沉,不免又打量她那愈见?清瘦的模样, 看她眼底隐藏的那抹微赤。或许她快被他给逼疯了,也快逼死了。
这是可是他想要的结局?曾经的深夜里,他无声问过自己?,如今他脑中再次划过这般的问题。
逼疯逼死了她,他可能解恨?
能否?他想着?那般的结局,却下意识绷紧了脊背。
文?茵心口像在焚着?地狱火,既恨不得将自己?从里到外焚烧殆尽,半丝灰都莫留在这肮脏万恶的世道,又恨不得能撕扯开胸膛,让那焰火疯狂涌出,将这里所有一切都烧毁个干净。
她有罪吗?有什?么罪。
是她要做他棋盘上的棋子?又可是她要做这笼里的金丝雀?
他凭什?么辱她,明明是他抢她入宫,是他让她众叛亲离,身败名裂,毁了她的名声,还?要扼杀她的自由?,继而还?想再扭曲她的本性。
他,还?有他的皇权,将她从里到外的摧残,最后又凭什?么说她有罪?
明明被毁了人生的人是她,明明被毁了姻缘的人是她。
想到姻缘,她难免想到殿外那遭遇了场杖打的人,一股难言的负面?情?绪在胸臆间?酝酿。
被她连累的挨了打,或许他此刻正埋怨着?她吧?
她忍不住几分扭曲的去想,或许这些年忍着?,痛着?,熬着?的人,只有自己?一人,而他也许早就看开了,早就心安理得的做他司礼监的大太?监。
若非被她的事牵连,他此刻或许还?依旧风光着?,御前秉笔可不是个小官,别说宫里上下的宫人,就连前朝的文?武群臣们,也得多少捧他几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依他的心智,也许有朝一日还?能斗倒冯保,取而代之。届时作为掌印大监、御前第一人的他,那可真是风光无限了。
两股激荡的情?绪开始撕扯在她灵魂深处,一方面?她极力厌恶排斥自己?这般扭曲的想法,可另一方面?她又始终忘不掉他那无动于?衷的冷漠背影。
激烈的情?绪对冲下,她突然感到眼前一黑。
“来人,叫太?医!”
她软倒下去前的最后视线里,见?到的是他脸色大变的疾步过来。
锦帘低垂,
?璍
太?医正襟危坐在帐前,三指搭着?那露出帐外的那截清瘦皓脘,凝神切脉。这回切脉有些久,长达一刻钟的时间?也未给出定论,老太?医的寿眉也不时凝固住,看得旁边榻沿坐着?的人心中烦躁。
朱靖忍不住手指挑开帷幔一角,朝榻里去看那昏迷不醒的人。
她无知无觉的躺那,毫无血色的凉白脸庞让他忍不住俯身,伸手朝她面?上轻覆过去。冰冰凉凉的触感传递到他掌腹中,他心下微沉,掌心就紧覆了些,试图想将那冰凉之意捂去些许。
修长有力的手掌覆着?那张小巧脸庞,此刻他突然惊觉,她竟这般瘦了。他掌腹伸开比对了下,心中猛缩的发现,那冰冰凉凉的脸庞已竟瘦到远不足他巴掌大。
他又伸手进?被寝里上下抚她身子仔细感受了下,确是比从前更?显瘦骨伶仃的。
老太?医虽凝神切脉,可余光也多少能瞥见?些,不由?眼皮一跳。有几分想提醒圣上莫要乱动免影响脉象,可瞧圣上有几分面?色不善的模样,又不敢开口,遂也只能阖了眼皮暗叹着?重新?再切。
足足又等了两刻钟后,老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