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娘闭眼?:“是他的。”
山间微风轻柔,拂起?松涛阵阵,也?拂过了过往时光。
素娘声音融在风里,很轻:“遇到他,是六年前?。秋日的一个清晨,我看到他浑身?是血躺在溪边,快要死?了……”
那时干娘去世满一年,她收起?麻衣,开始安排自己的生计,独自走干娘带她走过的路,在外接活儿帮厨,干娘生前?为她费了不少心思,积攒下善良人脉,她并没有因为年轻经?验少,吃太多?苦头,但难免孤独。
新的环境,陌生的人际关系,没有朋友,也?没有人说贴心话?,她看到浑身?是血的伤者,其实是害怕的,但还是一时心软,救了容无?涯。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他伤的很重,花了她很多?钱看大夫吃药,他还防备心很重,好不容易醒来,睁眼?的那一刻,就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
但看清楚她的脸,知道她不是仇人,才放开了她。
他的伤太重,醒来不代表好了,还需要照顾,她也?没钱请小厮,只能自己来,男人死?倔,非常要脸,有什?么需求不会开口说,好在她学了干娘的细心敏锐,很懂得观察,看个几天,就摸出了他大概的习惯,性子,什?么表情?举止是哪里不太舒服……
再有就是……她是脱掉他衣服,给他上药的。
这个过程他觉得丢脸,她也?非常害羞,可互相察觉到了对方情?绪,反倒能放开些,生病受伤,特殊情?况,谁都不想,大防规矩不是这个时候这么用的。
许是她精心,他伤好的比一般人快些,偶尔见她忙不过来,也?会帮忙搭把手。
她那时年轻,虽然跟着干娘学了很多?本?事,厨艺自信不输,为人处事却不算练达圆融,有做不到位的地方,也?会不小心惹到别人,有人会针对她,欺负她,她那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签了短契而?已,日子到了就会走,何必结怨,可他看不顺眼?她窝囊废的样子,总会帮她欺负回去。
“……他武功很高,也?极擅害人,总打算着了无?痕迹把人杀了,我拽住他胳膊说不行,他真就没杀,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那么坏……”
素娘言说过往,说到这种事时,就会突然很紧张:“总之那段时间,现?在想想,很是奇妙,不太正常的样子,他不正常,我也?不正常,他伤彻底痊愈,我签的短契也?做完了,他问我,要不要跟他走。”
她知道他对她有好感,她也?……但她没有答应。
他就换了个提议,说先同路一段,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就没拒绝,可这条路似乎没想象中那么平顺,他再次遇到了危机,好像是追杀他的人,他没办法,就找了个地方,把她藏起?来。
“后来……”
素娘讲述到这里,缓缓闭了闭眼:“先生大概也猜出来了,我想走,也?走不了了。他的性格,太强硬,太多?疑,太想把控住所有,他觉得我需要安全感,必须要为我搭建绝对安全的空间,可我不想这样,缺乏安全感的其实是他,但当时我和他都不清楚这一点,他的身?份和环境……”
“我那时很怕他,我亲眼?见过他杀人,很多?,我怕他哪日杀红了眼,也?会杀了我,因为我本?性并不那么乖巧听话?,我干娘教过的恭顺谦柔,是与人交往的礼貌,并没有教我遇事要跪,要服从?,要奴颜婢膝,要认命,我不可能听他的话,任他关起?来,哪怕我知道,当时他身?边的确处处凶险,想害他,想通过害我害他的人不少……我还是不想那样过。”
“我想逃离。我越想逃,他管的越凶,关我关的越牢,他威胁我,说我只能是他的女人,这辈子都别想逃开,若我生了异心,跟了别的男人,他必会将那个男人找出来,杀他全族…… ”
“我很害怕,后来干脆拒绝同他说话,他也?是,任何我需要的,不需要的东西,他都会为我准备妥帖,想尽办法哄我多吃点饭,能高兴一点就更好了,反正就不让我走,可我还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