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兮转身,脚步虚浮地向后退去,她不敢回头,不敢再看那令人作呕的一幕。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冲出那座她曾以为是家的房子。

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可她毫不在乎。

她冲进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冲刷着她的心。

宋闻璟,宋闻璟!

她的膝盖一软,跪在雨中,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界限。

林简兮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茫茫雨幕中。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高跟断在半路,脚底全是血泡。

她停在滨江广场。

五年前,这里漫天烟花为她一人盛放。

那时宋闻璟把她抱上肩头,声音穿过轰鸣:

“兮兮,以后你只负责快乐,剩下的交给我。”

如今只剩满地鞭炮残屑,像讽刺的红雪。

宋闻璟是在凌晨三点找到她的。

车灯扫过来,她眯起眼,晕眩里看见他冲下车,连伞都没撑。

“兮兮!”

他喊得撕心裂肺,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雨水泥泞沾了他满身,却烫得她发抖。

她想说别碰我,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睁眼,是消毒水的白。

输液瓶滴答,窗外阳光炽烈到刺眼。

病房空无一人。

林简兮拔掉针管,赤脚下楼。

楼下乱成一团。

佣人哭喊,警犬狂吠,宋母的声音劈头盖脸砸下来。

“小贱人!要不是你乱跑,沐月怎么会不见!”

原来,宋闻璟冒雨开车找她时,林姣姣带着宋沐月追出来。

孩子趁乱挣脱,转眼消失在监控死角。

所有人都在找人,所有人都在怪她。

宋母冲上前,一巴掌甩得她耳膜嗡鸣。

“跪下!”

两个保镖按住她肩,把她硬生生压进花园的碎石路。

正午的太阳像烧红的铁板,地表温度四十度。

“给我跪满四个小时!什么时候沐月找到,什么时候起来!”

宋闻璟就站在落地玻璃后。

指间夹着烟,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眼。

隔着一层玻璃,他晦暗不明,像看陌生人的戏。

一小时,汗水浸透裙子,盐渍杀进脚底裂口。

两小时,眼前发黑,喉咙干裂,碎石嵌进膝盖血肉。

三小时,她中暑干呕,吐出来的只有胆汁。

四小时,警笛远远响起,孩子找到了。

宋母这才抬手:“够了。”

可“够了”不是结束,是宣判。

“从今天起,姣姣住进来照顾沐月。”

“至于你。”宋母冷笑,“好好学学规矩,一点也比不上姣姣。”

6

人群散去,只剩蝉鸣和血腥味。

林简兮瘫在滚烫的石子上,像一条被晒干的鱼,只剩眼球还能转动。

膝盖的皮肉早已黏在碎石里,稍一挪动就撕下一层血膜。

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进伤口,盐粒腌着皮肤,疼得她直打颤,却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