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瞟了瞟江水,这条江里不知道溺死过多少人,水鬼找替身?他发散性地胡思乱想。

见师徒三人都在等答案,他只好强调了一次:“就是那样子。”

“是嘛。”魏之恕淡淡说了一句,不再追问。

陈子轻犹豫着爬起来,咳嗽着去找凶悍的大高个:“师傅……”

一只宽阔粗糙的大手挥过来,湿哒哒贴着麻布料的屁股被拍得剧烈抖动,期间夹杂一声嫌弃的粗吼。

“掉个水怎么还扭捏上了,把腰挺起来,嗓子清通了,舌头捋直了说话!”

陈子轻被吼得有点耳鸣,屁股也痛得要死,原主这小身板才死过,哪经得住这种野蛮的力气,他人都麻了。

“我衣服都湿了,这个时候早晚都凉,我,”

话没说完,原主师傅就把身上的粗布袍丢给了他,配合手劲跟砸似的,脸上皮肉生疼。

陈子轻不埋怨,他赶紧裹上粗布袍,舒服了点。

“不是富家少爷看景作诗,受点风寒能有什么,跟老子出来帮人捞尸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站都站不稳。”男子大喇喇地往船上一坐,“捞了个胡老七,明儿送胡家去,看能拿几个铜板。”

陈子轻挨着他坐,偷偷利用他的火热阳刚之气给自己驱赶寒意。

就这样四个人外加一具尸体,踏着江面上的月色,乘着孤舟,缓缓地向着天边划去。

夜风凄凉,陈子轻身上的衣裤都让风吹干了,他把粗布袍卷巴卷巴举目望去,茫茫的江面上一片孤寂,渔夫们早就收工回去了,寥寥的水天之间,似乎只有他们这一叶独舟。

来时的路早也隐没在夜色里,空无痕迹,而前方的路更是恍恍惚惚,除了耳边隐隐传来的浪涛声外,一片茫然什么都不看见。

陈子轻知道这条江叫“吃水江”,取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意思。他看一眼掌舵的原主师傅,看一眼惨白瘆人,死不瞑目的尸体,眼皮抽了下,默默把脸扭到了一边。

船在江上行驶了很长时间,就在陈子轻怀疑他们是不是迷失了方向的时候,船头的正前方出现了一条黑线,隐约有几点灯火闪烁。

陈子轻顿时来了精神,终于要靠岸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宝子们!

??74 ? 春江花月夜

◎我又不恶心人了◎

当师徒四人回到义庄附近时已是深夜, 像义庄这种阴气肆虐的地方,生人避之不及,所以一般都建得很是偏僻。

远远的,陈子轻只看见一片林子在夜色中影影绰绰, 四周一片荒凉, 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房屋的轮廓边角。

众人脚踩着杂草前行, 脚下腿旁发出沙沙的声响, 几只受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 从半人高的荒草丛中一飞而起,吓得本就紧绷的陈子轻惊喘了一声, 他用手背抹了把脑门的冷汗,迅速跟上队伍。

走过一片阴风阵阵的荒岗,陈子轻终于在一个土坡上看见了几间盖得歪歪斜斜,显然有些年头的房子, 有的已完全破败, 早就不能住人了。

那应该就是他在这个世界要待的地方,只做死人生意的“义庄”。

好不容易到了义庄的大门口, 陈子轻发现竟然没有院门, 一切就这么敞开着,不过等他往旁边一看, 随即恍然,院墙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个一人高的大洞。

这么四通八达的院子, 确实也不需要什么院门。

陈子轻透过这个大洞, 依稀还能看见院内东倒西歪的摆放着几口棺材, 都是废弃的, 他不觉得谁会偷这种东西, 估计搬回家劈了当柴烧,都会嫌晦气。

“终于到家了!”魏之恕甩下肩上的尸体,累得一屁股瘫坐在台阶上。

“我就想问一下,这么远的路,胡老七的尸体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背?”魏之恕一脸的不忿。

“你嚷什么!你小师弟是从江里捞出来的,走个路腿都打摆子,你不背尸,难道让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