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怔愣片刻,不可思议般看着他,脸上霎时阴云密布:“谁干的?”

常公公有些难言:“太后?。”

皇上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他那是……挽弓拔剑的手……太后?怎能如此?”

常公公觑着皇上的脸色,知道自己已然达到了目的,赶忙道:“现在出去好?生医治,该是还能恢复的。若是在狱中拖着……有些难说了。”

皇上盯着他问:“当?真难说?”

常公公小鸡啄米般点头:“难说。”

皇上不再看他,对着虚空,正色道:“朕广纳天下贤才,是个知人?善任的贤德明君!断不会为了区区贺知煜让世?人?说朕兔死狗烹、翻脸无情?。放了吧,让他滚回家去。对外就说,贺小将军同夫人?伉俪情?深,他夫人?去了,朕允他三月休沐。其他的,过后?缓缓再提吧。”

他停了停又道:“朕会同太后?说,后?宫不得干政,怎可随意对朕的将军动刑?!”

常公公心里长嘘了一口气,这?皇上把人?放了,皇上自己的脸色也霎时好?了不少,这?些日子可真是把自己吓死了。听皇上这?意思,自己都用了贺小将军夫妻伉俪的理由,心中该也是已经绝了让他同大盛结亲的心思了。

他之前就猜想皇上不会真怎么样贺小将军,只是自己之前会意错了方向,还以为皇上定是非要个低头悔过甚至痛哭流涕才肯罢休。他也是想尽了办法,可贺小将军那边也是实在不肯低头。

原来,皇上这?次想要的,不过只是个台阶而已。还真是,超出他以往所识的皇上了。

贺知煜满身是伤回了永安侯府。

狱中吃食本少,他有些吃不下,又需食素,更不消说还有于?狱中受的摧残。短短数日,整个人?已是形销骨立,清瘦的脸越发棱角分明,颀长的身材越发高?挺如松。

出了狱门,他又换上了丧服,清冷得仿佛深涧寒雪,与世?隔绝。

贺逍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中动怒,只看人?进了府,便拂袖而去。

侯夫人?泪水涟涟,昔日她对这?个儿子颇为严苛,如今她心中怨怼他如此不堪行径,实是有悖于?自己多年教导。可多年母子,虽并非亲生,也实在是不忍看他如此。

贺知煜自己却仿佛对一切无知无觉,仍是一副冷淡颜色。

侯夫人?说让他回扶摇阁,说那里地方大,给贺知煜医治起来也方便些。

贺知煜眼中无神?,淡淡回了句:“不想去。”

侯夫人?没办法,只能又把人?送到了书房,可到了门口,贺知煜又淡淡地说:“也有些不想去了。”

若是往日,侯夫人?定要斥他几句,此时却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了,询问贺知煜到底想去哪里。

贺知煜垂下眼帘,轻声道:“便去个之前她没待过的地方吧,也许不会如此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