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喜道:“公主倒是知道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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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是我与姬允的嘉礼。我没有再拒绝宫娥呈上来的凤冠,好像夙夕之间,我已经老得没了半点脾气。
凤冠霞帔,犹如重甲。一大清早,我就全副武装,和姬允并坐在大殿之上接受百官朝贺。
领头的是太宰羽父,鲁国宗亲,百官之首,长着一对狭长而精明的眼睛,每次见他,都会让我想起管夷吾。他的太宰之位源于弑君,劝说姬息杀弟不成,就来游说姬允弑兄。一山难容二虎,今日高居庙堂的不管是姬息还是姬允,我都认为无可厚非。但墙头草,就让人深恶痛绝。
可我不会把嫌恶写在脸上,生在宫廷,这是必须的城府。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对我的几句溢美之词,听着也着实受用。我和蔼笑道:“有劳太宰大人了。我初来贵国,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大人提点。”
“不敢不敢,君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官,下官定当竭尽所能。”
又客气了几句,他才恋恋不舍,长揖退去。
百官之中,有一个小个子,相貌平平,泯然于众。他自称大夫申繻,这名字倒是如雷贯耳。我示意他免礼,真诚道:“申繻贤名,我在齐国就有耳闻。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日后有机会,倒想向先生学习,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我这脾气始终没改,只要碰上有识之士,便想从师,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都以先生相称。
“君夫人谬赞,申繻不敢当。”只撂下一句硬梆梆的话,就躬身退去了。耿直的人,戏就做得差。申繻对我的不屑,溢于言表。我只朝他无所谓地笑笑,高帽子戴得,这点白眼,我也挨得。
亘古以来,君侯王者身边总有这么两种人,各司其职,相互制约,一个也不能少。
朝臣们鱼贯而来,官阶高些的,拜再前面,我还能记得。越到后面,越是力不从心,只觉得脖子僵硬得快要折断下来。
好不容易结束了朝堂之上的冗长仪式,我被安排在偏殿休息。才跨进门槛就迫不及待地摘了凤冠,这东西带在头上,犹如千斤压顶,着实让人受不了。姬允上前,柔声道:“夫人,辛苦了。”他和我说话,眼睛总是不看我,倒像个下人。
我揉揉脖子,客气道:“君侯哪里话。嗯……这死沉的东西,一会还要带着吗?”
他取过,掂了掂,笑道:“是挺沉的,夫人嫌累,不带也罢。”
“多谢君侯。” 果儿端来茶点,我奉了一盏过去,对他笑笑。姬允对我总是柔声细语,礼数周到,这样的人我也没法讨厌。他对我客气,我就还他和气,以后的日子,若能相敬如宾,就再好不过了。
姬允接过茶杯,道:“夫人用些点心,小憩片刻吧,一会儿还有一场喜宴。”
我点头,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一会儿还有一场喜宴,除了记得七七八八的朝臣,应该还有后宫。在我之前,姬允已经纳了好几房夫人,我虽为正室,也总是新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真是难以预料,总要养足精神,才好去应对。
我睡得迷糊的时候,果儿唤醒我,捧来一身罗裙。我对镜描眉,瞥见身后的姬允一直凝神看我。镜中四目相对,他才反映过来,仓惶地收敛起眼神。
我装点妥当,携着姬允的手步入宴会。
开筵之前,同样少不得一番虚礼。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跪在我面前,脆生生地喊了声:“孩儿拜见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若是长我几岁的夫人喊我一声姐姐,我尚且受下了,可这一声母亲大人,唤得我着实有些无措,我哪里生得出这么大的孩子。孩童无心,这官话多是大人教的,就不知道教自己的孩子喊别人母亲,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我的视线越过眼前的孩子,看向他身后的艳妇,长相尚可,就是妆化得忒浓,想遮掩岁数,却欲盖弥彰。那妇人朝我和姬允一福,婉转道:“妾夕君拜见君侯、君夫人。”
姬允指着那孩子向我介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