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理会,把饭盒放在姜霈的桌上,用脚随意一勾凳子,背对着那些打量的目光坐下,把姜霈严严实实同那些目光隔绝开。
“处理完了,”他声沉沉t?的,眉眼间罕见的糅杂惆怅,“我在镇上见了家属,陪着处理完后事才回来。”
姜霈心觉沉痛:“是为国捐躯的烈士,只是……都太年轻了。”
贺衍舟面容端肃:“一个二十,一个二十三。他们跟着我出任务,是我没看顾好。”
姜霈摇头:“这不能怪你,天灾难挡,谁也不想看见是这种结局。”
气氛有些沉痛,贺衍舟缓一缓面容,先伸手替她拆了饭盒:“先吃饭吧。”
姜霈这才开始细细打量他。
前天贺衍舟死里逃生,知道她也来了方村之后甚至顾不上喘口气,立马过来寻她。
他浑身脏污,整个人是真的刚从泥潭里被拽出来。若不是姜霈先听见他的声音,无论如何也认不出眼前人是贺衍舟。
见面不过十分钟又被叫走,贺衍舟和石韫玉带着两名烈士的遗体下山,在镇上等候家属赶到,直到今天才刚刚回来。
似乎瘦了些。
英挺的轮廓更加硬朗,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
贺衍舟低头拆筷,抬脸后对上姜霈的视线。
她没防备,视线逃窜已经来不及,还是被鹰隼一样的锐利目光给锁定。
“看什么?”他将手里的筷子刮干净毛刺后递给她,勾了唇角打趣她,“还真怕我死了?”
明明刚经历过死里逃生,也就只有他还能依旧云淡风轻。姜霈接了筷子,低头拨弄盒里的米饭,忽又抬头看他。
“贺衍舟,”她低声唤他,声音软软的,没有往昔针尖对麦芒的尖刺,“我听说,你们每个人都会写遗书?”
贺衍舟没想到她问这个,怔了怔,还是点头:“会。”
她咬了咬下唇:“那……你的遗书写了什么?”
“就两句话,”他双手撑住大腿,臂肘外张,胸膛似宽阔的山,“一句‘埋骨何须桑梓地’。”
贺衍舟声音低低沉沉,七个字的诗句从他口中说出,添了几分凝重和庄严。
这句诗的意思应该没有人不懂。姜霈鼻头猛然发酸,险些浸出泪来。她急忙低头夹菜,食不知味的往口里塞一截芹菜,佯装内里无事,仿佛不过是在听他闲谈一桩奇闻轶事。
咽下没有滋味的菜,姜霈才又重新看他:“另一句呢?”
贺衍舟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立刻回答,顿了几息之后才忽的勾起唇角:“另一句先不说了,”他将身体靠近姜霈,声音放低,似在与她交缠呢喃,“等我真的牺牲,你会知道。”
她忽的生出些愠怒。
生命可贵,不应该说下这样的谶语。
如果可以,姜霈宁愿贺衍舟的遗书此生都不会展露真容。
姜霈手里的筷子将米饭戳的千疮百孔,声音冷下去:“贺衍舟,不许说这样的话,”她又重申,“开玩笑也不行。”
贺衍舟一挑眉峰:“怎么?心疼?”
特战队长也有泼皮无赖的一面。
“少自作多情,”她又摇摇头,似乎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我知道你们的遗书只能转交给家属,我不应该好奇里面的内容。你当我没问过。”
贺衍舟只是看着她,唇角噙起笑意没有说话。
姜霈低头扒两口饭,忽然疑惑:“你就只给我自己拿了饭?你不吃吗?”
贺衍舟闻言起身,还未等姜霈反应过来,就已经抬手在她脑袋顶上轻揉一把:“我还有事,只是怕你忙起来没有功夫去取饭便来给你送一趟,你吃吧,我先走了。”
他走两步又回头看她:“救援任务今晚结束,明早7点,所有救援力量离开方村返程。这事儿你知道了吗?”
姜霈点头:“下午的时候已经有人过来说过了,”她昂昂下巴,示意贺衍舟看一旁她已经装订整理好的各类材料,“我明天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