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掸子细长的杆抽在皮肤上,先泛起一阵刺骨的痒,而后是肿胀的热感,最后才是尖锐的泛痛。
姜忠礼的本意只想吓吓姜霈,但她不躲,只梗着脖子站在原地,真的结结实实挨了两下,让姜忠礼又气又心疼。
他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虽然父女不亲睦,可他也还没铁石心肠到这种地步。
“你出去疯玩玩傻了?不知道躲?”
姜霈眼里尽是讥讽和冰冷:“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得心甘情愿的接受。我照做了,怎么你还是不满意?”
透过姜霈倔强的脸,姜忠礼好像依稀看见发妻年轻时的轮廓。他开始心虚慌乱,下意识壮起声势为自己壮胆。
鸡毛掸子又被高高扬起来:“再嘴硬试试,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育你。”
掸子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疾驰而来,可想象中尖锐的剧痛却没有如约而至,掸子在半空被一只大手猛然攥住,动弹不得。
“姜叔,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气打人。”
贺衍舟回来了。
贺衍舟的出现给了姜忠礼台阶。他扔了鸡毛掸子,沉默着拿起文件袋离开家门。
贺衍舟皱眉看姜霈胳膊上明显的红肿印记:“赌气也不能搭上自己的身体。”
姜霈一言不发转身上楼。
夏日天黑的晚,外面已华灯初上。保姆怯生生过来同贺衍舟打招呼,问他:“今晚煮几人份的晚餐?”
贺衍舟说两份:“我妈小夜班,在医院吃。”
他上楼,看见姜霈卧室房门紧闭,不由自主在最后一级台阶上顿住脚步。
贺衍舟盯着那扇门出神,幻想房门后的姜霈现在会是什么神情。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身上猛然泛出一层潮热的汗珠。
他急忙回房,把汗液裹挟着灰尘的衣服脱下来扔进脏衣篓,顺手在医药箱里拿一片酒精棉片和防水药布到浴室去冲澡。
等他清爽出来,发现书桌有一瓶帮助伤口快速愈合的药膏凭空出现。
是姜霈。
贺衍舟觉得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充斥在整个胸腔内,似热又酸,胀得厉害。
他有了些莫名的冲动。
也许姜霈现在需要人的安慰。
贺衍舟凭本能打开门,等他走到姜霈门前,发现房门并未掩紧。
鬼使神差的推开那道缝隙,屋内未点灯,夜色笼住整间卧室,房中安安静静,并没有姜霈的身影。
难道又出去了?
贺衍舟的冲动泄了一多半。
幸好她不在,没看见他这样贸然的姿态。
贺衍舟转身要走,却忽然听见一阵细碎断续的呜咽声在房间的最深处飘过来。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进,可那一声声时断时续的细小呜咽声却像钩子,勾住他的三魂六魄,让贺衍舟借口夜色朦胧做掩饰,轻而易举的理智全无。
贺衍舟循声而去,在离衣柜两米的地方停住脚步。
柜门没有关好,晦暗中能看见一截灰蓝色的衣角悄悄从缝隙伸出。
躲在衣柜中哭泣的人只能是姜霈。
贺衍舟像一个撞破巨大秘密的无耻小偷,鬼祟撕开姜霈乔装坚硬的外壳,偷窥到姜霈的脆弱。
他口干舌燥,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强支撑起一丝仅剩的清明逼迫自己离开。
衣柜里,姜霈抬起脸透过衣柜的缝隙朝外看。
双眸清澈平静,没见一丝波澜。
一枕槐安(四)
*
仿佛一颗心自己懂得思想
逃过我控制
自作主张
彭羚《无人驾驶》
*
商祷在暑假剩下的时间里几乎销声匿迹。姜霈偶尔在群里看见搞怪的表情包随手转给他,但他回复的并不及时。
一周后柳芳萍作为组长,带队参加医院组织为期半个月的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