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仍旧在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上一层滑腻的汗,几乎将身上的军用背心浸的半湿。

贺衍舟反手掀开薄被,眼前仍是是熟悉的天花板,稍微侧目,能看见被挂起的军装。

是队里的宿舍,并非梦中铺满玫瑰花瓣的酒店。

又是这个梦。

贺衍舟缓缓坐起来,在黑夜中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身体的反应永远比理智诚实。

这样的梦魇贺衍舟不常做,可每一次带给他的都是一身潮热的汗和羞于对外人道的生理反应。

原先睡集体宿舍,每次做这个梦之后贺衍舟都会去厕所接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下去,浇灭身体的渴望,也浇灭他那些挣扎的爱而不得。

现在贺衍舟自己有一间独立宿舍,可他仍旧选择起床去冲一盆冰凉的水。

十月的秋夜,外面刚结束下了一整天的雨雾,水管中的水冰的厉害,贺衍舟咬着牙一盆浇下去。

他感到痛苦,可这种痛苦不来自于身体。

这样的梦在过去几年间重复做过几次,让贺衍舟震惊于自己的幻想如此真实,也震惊于自己对姜霈的感情 也许是他的理智让他选择刻意回避,可事实上贺衍舟明白,自己已经无法自拔亦无法回头。

七年前他与姜霈重逢过一次,在那次见面之前,他们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见过。

彼时贺衍舟正因为一次任务的失败而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否定中,他那时浑浑噩噩,为了麻痹自己,贺衍舟甚至一度出现了酗酒的征兆。

姜霈的突然出现似乎像一束光亮,将他那段灰暗的生活照亮一隅。

可都怪他。

失去后的再次重逢让贺衍舟有了想要放手一搏的勇气,明明那晚他约姜霈见面,是想要与姜霈开诚布公自己的感情。可不知为何,一沾上酒精他便如同疯魔,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直到最后失去所有意识。

等贺衍舟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他头痛欲裂的躺在酒店床上,旁边床头柜上只有姜霈留下的一张字条:

「你喝醉了,我请服务生给你脱了衣服,以后不要再喝酒。我早上飞机回美国,再见,祝好,不必再联络」

也许是那晚的再次错过让贺衍舟刻骨铭心,从那晚之后,刚才那段迷离诡谲的梦境便时常侵扰。

贺衍舟甚至匿名电话咨询过部队的心理医生,医生说,这也许是一种报复性的心理代偿。

心理代偿吗?

心理医生问他要不要约几个疗程治疗一下,被贺衍舟拒绝。

如果此生他再也见不到姜霈,那么这段梦魇是仅存的机会 仅存的,他能见到姜霈的机会。

即便贺衍舟从未在这段梦魇中看清过姜霈的脸,但他依旧舍不得。

他舍不得姜霈。

凌晨一点半,再睡不着了,干脆出去跑两圈。贺衍舟换了作训鞋,一头扎进黑夜之中。

操场上空无一人,远处营房边缘有几盏高挑的照明灯还亮着,光线遥遥远远的投射过来,把跑道上残存的雨水照成一块块破碎的镜面。

贺衍舟闷头朝前跑,毛孔逐渐张开,有温热的汗水涌上来,把刚才冷水澡后积攒的寒意逼退身体。

他一口气跑了三圈,跑到双杠那里逐渐缓下节奏。头脑里凌乱的厉害,所有思绪千丝万缕的堆在其中,一团乱麻一样让人找不到头绪。

“跑完了?”双杠上猛的传来声音,把贺衍舟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竟然是石韫玉。他在双杠上面勾脚坐着,笑眯眯看贺衍舟:“有心事?”

贺衍舟随便擦一把额上的汗:“你什么时候来的。”

石韫玉说:“比你早来半小时,本来想叫你,但看你心情不好就没出声。”

贺衍舟撑臂坐到另一个双杠上:“你怎么不睡觉?”

石韫玉的笑容变得有些萧条:“晚上跟闺女打电话,睡不着了。算起来快一年没见,真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