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啊,玉姐!刚甩了一个,这才多久又接续上了?”小章两眼放光,是调侃,但不是奚落。

老张抢答:“这你就不懂了,空窗期最容易被趁虚而入。尤其被前面的渣了,就能充分感受后面的好,办起事儿来也更容易。”

“行了行了,你俩能不能注意用词,把我说得跟个荡妇一样。”杨之玉紧了紧薄呢大衣,这衣服是睡衣款型,没扣子,只有一条系带,风一大就呼呼往里灌,衣摆被扬起,潇洒又冻人。

“所以现任是谁啊?”小章问。

“就是我的一个……”

“作者?”小章抢先一步说。

杨之玉被她突然挤过来的脸吓到,迟钝点头,说是的。

“妈呀,玉姐,你在作者圈吃得很开啊!那他出名吗?多大了?教授?”

杨之玉懒理小章的八卦,干脆回了句:“你问那么多干嘛,就是个解闷儿的。”

小章嘟嘟嘴,心有不甘,却被老张打住:“行啦,瞧你那德行,有什么好问的。咱玉姐这身价还在乎头衔职称那些虚无缥缈的玩意儿吗?咱这年纪,在乎的就是一个服务水准!”

杨之玉没绷住,咧嘴笑了。

“瞧瞧!”老张搂上她肩,“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挺性福。”

“你真不嫌害臊!”杨之玉推她:“给后辈们树立点好榜样吧!”

老张来劲了:“你就说性不性福吧?”

这种事怎么能对外张扬,虽然确实性福。杨之玉只好避重就轻,说天天黏黏糊糊的,新鲜感都快耗没了!

“知足常乐!”老张舒展开脸上的褶子,她从不去美容院,也不去健身房,但每周末都要带着老公孩子去城郊玩,专去非景点的野山野湖,练就了一身健康肤色和硬朗体格。

本来,杨之玉是最不可能和老张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因为她一直觉得,女人就要倒饬自己,要积极主动地变美,可老张推翻了这一切,且给她深深上了一课。

老张不美,更无心倒饬自己,她是个切切实实的实用派,在乎的是个体感受,相比工作,她更看重生活,与其泛泛交友,她更看重朋友质量,这样的人不轻易打开心扉,而一旦打开了,就会给你洪水猛兽般的友谊。

她爱老张。

“我打算离职了。”老张接住从天而降的一片银杏叶子,“已经开始走手续了。”

三个人同时站住脚。

风吹来,卷起地上的银杏叶子,在地面磨出响声,伴着远处游客的嬉戏声。

杨之玉很惊讶,更多是惋惜,老张在出版社二十多年了,就算不是选题大户,但每年的审稿量也是相当惊人,自己无数次惊叹和佩服老张的审稿速度,而且复审基本一次就过,这是杨之玉工作九年也不及老张一毛的地方。

“张姐……”小章搂住老张胳膊:“骗人呢吧,你怎么敢离职?你不说你上有老下有小,还得凭工资养家呢嘛!”

眼见小章泪快出来,老张哈哈大笑:“瞧你俩,怎么啦?我辞职我快乐!再也不用受谁的气,多好,你俩应该替我高兴呀!别愁眉苦脸的!”

“老张,别冲动,也许戚总并非真的……”

老张摆手,打住杨之玉,搂上她俩,一边一个往前走,说:“其实,我早就想离职了,和别人无关,我都四十七了,青春都奉献给了出版事业,入行早,倦怠期也来得早,况且现在书越来越不好做,剩下的日子我想好好享受享受,带我儿子出国旅游,他今年上大一,说宿舍里六个人,除了他,其余五个全世界都快走遍了,他不平衡,我这当妈的帮他补回来嘛!”

杨之玉佩服她,但心里还是很难受:“不想让你走,你走了,我和小章就没说知心话、解心宽的人了。”

小章也点头。

老张揉揉俩人的头发:“那你俩找对象干啥?充分利用起来!”

小章撇撇嘴:“得了吧。”

杨之玉虽然心虚,但也随了个:“得了吧。”

三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