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问题,凌妤鸳似乎并不惊讶,而心中那几分凄楚,她并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于是只浅浅地耸了耸肩,“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对于没有诚意的人我是不会抱有希望的。我讨厌谎言!”
“没人喜欢说谎。”龙羿尧打断她道,“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想要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但是我也有我的困扰我知道你订婚了;我明白自己和别人有很多不同,自己的前三十年就像是一块白板;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所以,如果说我之前的态度让你感到困惑,以及我之前有什么话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我现在已经为此做出了解释。”语速渐次缓了下来,“我只是,想要你明白我真实的想法。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的感觉吗?”
听着他说自己的前三十年是一块白板,凌妤鸳的心里并不好受。对他,终究是有愧于心。
“我的感觉?”凌妤鸳张了张嘴,指指自己,抬起头看着他那双眼睛慢慢道,“也许,我只能告诉学长你我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看着龙羿尧微微拧起的眉,她顿了顿便又继续,“我的未婚夫也许不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但至少不会是错误的选择。”
龙羿尧的脸色一时有些惨淡,但并没有太久。
“也许,是你太容易满足了。”他说,“你听没听过‘一叶障目’?”
“知足常乐,容易满足没什么不好。”凌妤鸳把眼镜塞到他的手里,“我不怕‘障目’,怕的是‘障心’。”
凌妤鸳回家的路上,雨已经渐渐小了,只淅淅沥沥地飘着几星。她便降下了车窗让风吹进来,似乎这样可以驱散车中抑郁的空气。快到家的那条路上,凌妤鸳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撑着伞独自走在人行道上的母亲,便减了车速,慢慢地把车停下。
“妈。”凌妤鸳走下车,朝母亲招招手,“上车吧。”
凌妈妈看清是她,才走了过来。
凌妤鸳从车前绕到另一侧,弯腰打开车门,回头见母亲把伞都撑到了她头顶,不由怔了怔,但并没说什么,只是接过伞把母亲让了进去。
“事情还顺利吧?”凌妈妈接过凌妤鸳递来的纸巾擦了擦鬓发上的雨珠,幽幽地叹了句,“公事固然重要,但身体更要紧,别太辛苦了自己。”
凌妤鸳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心中微颤,“嗯”了一声。
车库和凌家的宅院间还隔着段小道,所以下车后母女俩撑着伞并肩而行。
凌妤鸳比凌妈妈高出大半个头,看母亲撑伞要平举着伞柄,便道:“妈,我来吧。”说着,就从凌妈妈手中取过了伞。
凌妈妈侧头看了看她,默然了两秒,忽而弯起嘴角,似是陷入了回忆,“还记不记得读小学有一年暑假的时候,你从报纸上看到说女孩子小时候身高就长得快的话后面就长不了了,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后来还偷偷拿我的高跟鞋穿着,在你好婆房里的大镜子前面笔画身高。”说着,伸手拭了拭因为风吹而飘进伞下,落到凌妤鸳肩头的细小雨珠,“读了中学又去打篮球,结果长了这么高,害得你好婆那时总愁着,怕你将来嫁不出去。”
凌妤鸳笑笑,“那现在不用愁了吧,而且高跟鞋还是照样穿呢。”
母亲说起的这些,她当然记得,但她一直以为那是她保存得很好的秘密,从来没有和人提起过的。原来,在她不曾发觉的时候,母亲都已把这些瞬间珍藏在心间。
幼年时,爸爸总爱抱她的,会让她坐在自己肩上,和她说爸爸虽然不是巨人,但囡囡站在爸爸的肩上,一定可以看得更远。也不管她是否能听得懂。
后来,她渐渐长大了,身高比一般的孩子蹿得都快,家里人就会逗她说,是要赶上爸爸了呢。而她,总会把头一扬,信誓旦旦说,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我也要长得高点,将来才能帮着爸爸一起当顶梁柱啊。
是的,父亲凌恒远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无疑是个幸福的女人,因为有像父亲那样的好男人可以倚靠。所以,她也明白,父亲的离去对于母亲,会是多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