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叫做肖亦晟的男人,是个恶魔。
十足的恶魔!
在你没留意的时候,恶魔或许易了容,装上两片翅膀去充天使。有时确实很像,会把你骗过。但恶魔,终究是恶魔。
……
也不知是几点的时候,她隐约醒来过一次,窗帘合着,也见不得天色。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终于松了口气,裹紧身上的凉被,一直严严实实地拉到鼻子下面,才略微安心地睡去。
人类有一种能力叫做“遗忘”。
那么,人类明明拥有这种能力又为何会时常选择铭记呢?
铭记,或许是因为深爱;但还有一种,会是因为
伤痛所带来的,极致的恨。
To be or not to be
这始终是个令人困扰的命题
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a question.
凌妤鸳再次醒转过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分外的安静,能够听到钟表发出的声响,一下急似一下,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腰上酸软,像是被抽了筋骨一般,她咬牙花力在床垫上撑了一把,才好不容易坐起身来。头晕目眩的,缓了十来秒才看清略略昏暗的房间。熟悉的壁纸和摆设,身上盖着的丝被上面印着粉色的小花原来已是在自己的卧室了。
摸索着开灯,却听得“啪”的一声,手上一凉。灯光亮了才看清是水杯被碰翻了,倒在床头柜的边缘,摇摇欲坠,还在一滴一滴地滴着水。目光偏过一些,看到了一盒药,她拿到手里扫了一眼,不禁冷笑。
强撑着从床上爬了下去,一个踉跄,腿都是软的,几乎站不住。全身酸疼得厉害,仿佛骨头都被敲碎了一般,只靠经络连结着血肉。下面肿胀得厉害,很难受,才站起身便有东西顺着大腿往下滑,浑浊粘腻。
她一时觉得被攫住了心窍,想起昨夜那人疯狂的表情和动作,说不出的恶心,连着干呕了几声。拖着身子从衣橱里拉出一件开襟的白色浴袍裹到身上,走进了卫生间。
浴缸里汩汩地放着热水,一阵阵白雾氤氲而起。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那哪里还是自己?哪里,还是她?
镜子里的女人双眼红肿,乱蓬蓬的头发纠结在一起,脸颊上贴着纷乱的发丝,面色因为疼痛而发白,没有一点生气。顺着敞开的浴袍领子看下去,脖间、胸前……零散分布着因某人的暴虐而留下的印迹。耻辱的印迹。
她凄然地笑了一下,竟有些恍惚。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呢?”镜子里的女人幽幽道。
凌妤鸳顿时打了个冷颤,回头看去,但什么也没有,于是伸手去擦那略微模糊的镜面,试图把它看穿。
一记轻笑,带了点讽刺的味道:“别找了,我就在这里。”
“哪里?”凌妤鸳出声问道,意识到自己居然回答了那个声音,忙捂住了嘴。
“这里,就在……这里……”那女人的声音很是空灵,一遍又一遍,似乎很远,却又很近。
凌妤鸳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一直捂着心口,电掣一般,连忙放开了手,转而去捂住双耳。她讨厌那个声音,再听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发疯的。然而,就是那单调的两个字,却怎么也赶不走,像是生了根似地直往耳朵里钻。
“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真是可悲!”那女人的声音猛的一凛,尾音尖厉异常。
心中惶恐,凌妤鸳忍不住惊叫出声:“你是谁!滚开!滚开!”索性松开了捂着耳朵的双手,四处乱挥起来。
那女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透了股寒意:“我是谁?我是谁呢……总之,我不会像你这样一无所有……”
手背打上了浴缸旁的瓷砖,一阵痛意,热辣辣的。
“我是谁……让我想想,我是谁呢……”声音越来越远,像是被雾气湮没了一般,渐渐模糊,终于消失不闻。
凌妤鸳扯着衣襟,喘着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