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均:“零库存?你活在 30 年前?”

周其均:“确定修改过了吗?我还以为是你爸拟的草稿。”

林颂午休时间给他打了电话。

“你嘴巴吃毒蘑菇了吗?”

周其均却问:“你看下邮箱收到文件了么?”

是他找人要的外国船企管理机构设置、职责模板和规章制度,只是顺手。

林颂疲倦得没心情感谢他,反倒说:“感觉我也应该招个会计或法律相关的,他们也会像你这样爱工作的吧?”

17 亲他

周其均给的回应是,挂掉了电话。

没过一会,他收到了林颂新发来的一条信息。

可颂:“你发的资料还有中文译本,喜欢,爱你。”

周其均眼皮沉沉一跳,为她后面的两个词,他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想也不想,直接删掉了这一句话。

他还有很多工作,因为海事海商的专业特殊性,加上立达所从创立之初就采用了公司制,所以和非诉有关的船舶交易事项也会交给他负责。

周其均先处理的是一个并购案附带的诉讼,卖方公司名下还有一家海外航运公司,这家航运公司的船舶误入了巴拿马的养殖区,产生了一系列的养殖损害纠纷。

他看着文件里的中英文养殖字眼,莫名其妙想到了林颂说她家祖上从养殖鸭姆做起,她小时候养过鸭姆,还会做可爱的鸭姆舭模型,他在键盘上敲击的手指停了半晌,才继续工作。

结果,又因为船舶的“她”字眼停顿住。

涉海法律用语里,船舶全都拟人化为女性,他以前从没在意过这个细节,这时候却又记起林颂告诉他,古希腊、西班牙古老的航海传统就是认为船是“她”呀,同一船东拥有的船舶叫姐妹船,船厂里还有很多娘子军。

周其均静了静,强迫自己进入专注状态,先写完了法律意见,点开下一个案子,是码头搬运工跟船员……

他甚至还没看到具体法律案由是什么,耳畔就浮现了林颂说的方言:“甲哥。”

她说的是 50 年代热闹繁忙的福兴码头,甲哥们快乐地唱着号子搬运货物,她讲方言语调又轻盈又快。

其实不好听,像机关枪一样。

其实挺没意思的,规则和秩序都变得有些混乱,就像很多年前。

他衬衫的袖子微微挽起,手臂的皮肤隐隐作痛,但事实上什么疤痕都没有留下。

他讨厌这种感觉。

……

林颂并不知道周其均为什么没回消息了,反正发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有她跟着做磨砂喷涂,满脸落灰,休息时间油漆工阿姨们跟她的合影,有吃的咸菜馒头,也有船台望去的落日。

但如果她问的是法律相关的事项,他还是会回的。

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但林颂还是在乐此不疲地分享,考虑到可能会被拉黑,减少了频率,有时还觉得好笑,隔着屏幕都能想到周其均黑着脸忍耐的脸。

她想起大学,对铺的舍友讨厌她,可是有一年暑假的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人留校,林颂怕鬼,每次深夜噩梦醒来,看着隔壁床起伏的身影,再讨厌,也暖暖的很安心,那个舍友还吓唬过林颂,要留她一人度过鬼夜,吓得林颂直接一把抱住了她:“不要离开我好吗?”

给对方搞得面红耳赤的。

这一个多月,林颂全流程监工,再私下给职工们做访谈,厚厚的一个本子里记录了大量的谈话内容。

大家都知道船厂可能会倒闭,有些人自己就想离开,也有什么就说什么,林颂在他们眼里也没有任何威严可谈,她的形象一如既往,她总是笑眯眯的,仿佛跟她伊公一样宽厚、正直。

“都要倒闭了,这些知识分子还来做什么?卖了厂子可能还有点钱。”

“屁钱,船厂这些设备,也就卖个钢材钱,拆拆钢板得了。”

“这是祖业,卖了要被戳脊梁骨的。林老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