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迎来了新朝,也自然得有一个新的君王,在新君册立的人选上,大祭司与其他三人产生了分歧。”

“所以,是大祭司……想要成为新朝的君主,但其他三人不同意?”

施宣铃心念一动,一语道出关键,岂料裴世溪却定定望着她,冷声吐出一个字:“不。”

他伸手又抚向了画卷上吹笛的那道清俊身影,似叹似怜:“大祭司锄强扶弱,心怀苍生,从未有过争名夺利之心,他只是与他们追求的道不同,他们皆认为况衡杀伐果决,胸中丘壑,有君王霸气,可大祭司却觉得况衡杀心太重,太过心狠手辣,处事极端,怕他登上帝位会迷失本性,成为下一个夏符冲。”

“所以,大祭司并不支持况衡为帝,他反倒觉得钟离复更适合做新朝的君主,因为他心性更为柔软纯粹,若是上位后必会推行仁政,会善待天下百姓,不会叫他们再经历一次天启国的暴君之苦。”

奉祈云与钟离复自小一起在云洲岛上长大,他对他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钟离复幼时任性贪玩,一次擅自出海,遇上大风暴险些丧命,可他却在危急时刻,仍旧奋不顾身地去救一个弱者,一个侍奉他多年的跛足仆人。

那时奉祈云也在船上,亲眼看见了钟离复的举动,内心深受触动,他后来将钟离复与那位仆人一同救了下来,当他们一行人九死一生回去后,钟离复的父亲却是勃然大怒,要重重惩戒一众人,当时也是钟离复拦了下来,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他自己贪玩想要出海的,不关其他人的事,他愿意担下所有惩罚。

就这样,钟离复生生挨了父亲的五十鞭笞,鲜血淋漓地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奉祈云去照顾他的时候,他还会反过来说笑安慰他,还与他击掌为誓,说他们可算同生共死过了,一起去阎王爷那走了一遭,如今活了下来,得做一辈子的好兄弟,永不背弃对方!

可以说,钟离复其人,虽看似孩童心性,玩世不恭,可他骨子里却是个非常非常善良的人,这与奉氏一族信奉的仁义之道也是不谋而合。

所以多年来,钟离复做岛主,奉祈云便做大祭司,他心甘情愿辅佐他,一同治理云洲岛,庇佑海上一方安宁。

但现在不同了,天启国覆灭,他们要管辖的将不是一座海岛,而是一整个天下,所以钟离复自己也没有信心能担此大任,他并不愿做一国之君,只想做个海上的逍遥岛主。

而剩下的越执清,他性情内敛,虽有战神将军的名头,平素却有些沉默寡言,但此非常之际,他也表明了立场,他自是拥护况衡为帝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

“奉祈云,你心甘情愿辅佐钟离复,我也愿做况衡手中的那把剑,助他横扫四方,君临天下,开太平盛世,铸万世之功。”

就这样,四个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打下天下的好兄弟,却在阴霾退散,光明到来之时生出了分歧,确切来说,是奉祈云一人与其余三人的“道”不同。

那时他们四兄弟关在房中,对前路僵持不下时,奉祈云只对着况衡问了一个问题:

“况衡,如果当初是你在那艘船上,大风暴来临的时候,你会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救一个跛足仆人吗?”

况衡墨眸深深,注视着奉祈云,久久没有回答。

奉祈云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内心,“你不会,因为你会权衡利弊,你认为自己的性命比那个跛足仆人更加重要,他死不足惜,你却身份尊贵,心有凌云壮志,不可白白牺牲,对吗?”

这话有些难听了,况衡却没有反驳,只是幽幽盯着奉祈云,听他继续道:

“倘若将那艘船视为一个国家,将那跛足仆人视作黎民百姓,当国难来临时,你也一定不会是挡在百姓前面的仁君,而是会为了保全自己而舍弃你的子民,让他们一个个为你赴死的无情帝王,你可负天下人,天下人却不可负你,这便是你的处世之道,我没有说错吧?”

既然已到如此地步,奉祈云索性将话挑得更加透彻:“当初你来云洲岛找我们结盟时,想要一起对抗夏符冲,其实也并不是为了饱受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