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忍了这么多年,这回是再忍不下去,不仅要将施宣铃这个“野种”赶出施府,从族谱上彻底除名,还要让她狠受一番惩戒,她甚至还谋划过更多毒辣的东西,想将那贱丫头置于死地。
只可惜,这些招数都还没开始使出来时,施仲卿已将她这个“结发妻子”一眼看穿,二话不说,完全没给她折腾作妖的机会,直接就将她关进了府中这处荒废已久的小佛堂里。
施仲卿办事干脆利落,这边软禁了大夫人这个祸害,那头就给了府中所有人一个说辞,大夫人是身体抱恙,受梦魇所扰,夜间难以入眠,自己想去佛堂里抄些经文,清静身心,远离府中喧杂,当身心调养好后,自会从小佛堂里搬出来。
就这样,连施宣琴都不知晓,自己母亲根本就不是自愿搬到西边那间小佛堂里暂住的,而是被她爹软禁在了那里,日日被逼着在佛前抄经忏悔。
“施仲卿,你到底要将我关到什么时候?我原以为今日你会将我放出去,毕竟你那个野女儿要嫁人成亲了,我这个当家主母却被你关在这里,连个面都不露,成何体统,你坏了祖宗的规矩,你知道吗?”
“你需要露什么面?”
施仲卿望着满脸扭曲的大夫人,连眼皮子都未掀一下,只负手而立,对着她冷冷道:
“你是她亲娘吗?你有将她当成过亲生女儿吗?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爱护吗?她嫁人关你何事?你未必还想让她夫婿跪于你面前,对你奉茶行礼,恭恭敬敬喊你一声‘岳母’吧?”
施仲卿平素虽然性情古板,沉默寡言,但真要同人呛起声来,言辞那叫一个冷酷犀利,简直令人哑口无言,无可辩驳。
大夫人气得胸膛起伏,却偏偏一句话也回击不了,施仲卿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似乎不欲再与她多言了。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等什么时候宣铃离开施府,离开皇城返回云洲岛去了,我再放你出来,记着,别想再对她耍什么阴招了,正如她所言,她早不是当年那个无力自保,被你下毒谋害的九岁小姑娘了,我将你关在这,是护着谁还不好说呢。”
这嘲讽的话语简直像狠狠打了大夫人一记耳光,她眼看着施仲卿转身就要离去时,脸色一变,当即不管不顾地嘶喊道:
“施仲卿,你别走,你给我回来,你这样对我会遭天谴的!”
“天谴?”施仲卿听到这句话还真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望着佛像之下,那个披头散发,满脸狰狞,活像厉鬼一般的女人,忽然就笑了:
“如果真有天谴,你为何还好端端地站在这?”
“你,你早就巴不得我受天打雷劈,死在你面前是不是!”
大夫人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眸中那股怨毒的精光愈发浓烈,她从没有这样一刻,恨毒了施宣铃!
“我,我真是后悔莫及,当初就不该将这贱人留下,是我心慈手软,是我太听你的话了,你为了她不惜警告我,要与我断绝夫妻情分,让我保证不再对她下手,我才容忍她活到今时今日,可我真是大错特错,我早该送这贱人去见她娘……”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害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施仲卿一声厉喝打断了大夫人,他脸色铁青,似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恰巧外头又一记烟花当空炸裂,那绚烂至极的光影透过窗棂,映入了大夫人眼眸之中,她扭过头,当彻底看清楚,将那白日焰火辨认出来后,她瞳孔骤缩,不敢置信间,竟忽地仰头而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忆当年,居然是忆当年,施仲卿啊施仲卿,不过是你那野女儿及笄嫁人罢了,你居然连这珍藏了数十年的烟花都为她燃放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拿出来,毕竟这可是穆南枝留给你的唯一遗物啊,你不是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吗?怎么也舍得拿出来放掉了?”
“闭嘴,你不配提这个名字!你不配!”
施仲卿霍然握紧了袖中的手,情绪猛地激动起来,他一双眼眸死死剜向大夫人,眼眶在须臾间竟隐隐泛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