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仲卿对着那双氤氲的茶色眼眸,呼吸急促间,到底再也瞒不下去,只能咬咬牙,道出了实情:
“只是当年被我暗中偷换,将她尸身安置在了一处道观中,与青山白云为伴,这也是你阿娘自己留下来的……遗愿!”
屋子不大,各色摆设却处处透着古朴雅致,还有一扇漂亮的雕花窗,这是施宣铃的母亲曾经在施府的住处,自她离世后,便上了锁,尘封了多年,今日却破天荒地再一次打开了。
“你阿娘的遗书就放在这间屋子里,我领你去看,你识得你阿娘的字迹吧,爹没有骗你,你见到她的遗书自然就明白了……”
施宣铃跟在施仲卿身后踏入屋内,随她一同而来的还有越无咎与钟离笙二人,他们不放心,定要相随左右。
用钟离笙的话来说就是:“毕竟你爹可是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啊,我们三个加在一起估计才能跟他打个平手,若是你与他独处一屋,他忽然对你出手,你根本防不胜防,毫无招架之力的,懂不懂?”
小鲨鱼自然是一片好意,担心施宣铃的安危,可她听了却沉默了片刻,到底摇摇头,轻声说了一句:“我爹他,没有那么好,可也没有那么……坏。”
就像在施家陵园里,施仲卿坚信女儿不会伤他一样,施宣铃也无来由地笃定父亲绝不会谋害她。
他们是一对关系十分奇怪的父女,没有太多亲昵的相处,也不会彼此交心,某种程度上,甚至生疏得堪比两个陌生人,可奇怪的是,他们又都坚信彼此不会伤害自己,或许是一种血脉相连的东西存在于那里,说也说不清,但就是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维系着他们父女之间那根看不见的线。
不过尽管施宣铃对施仲卿放心到底,越无咎跟钟离笙两人却始终心怀忌惮,他们无论如何也要跟来,施仲卿自然也瞧出两个少年郎的意图,只凉凉瞥了他们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就开了房门的锁,放他们随施宣铃一道进了屋。
钟离笙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手中的玄铁折扇,施仲卿正埋头弯腰,在一处梳妆台前找寻着施宣铃母亲留下来的遗书,钟离笙盯着他的背影,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能按捺住那颗好奇的心。
同他一样好奇的还有越无咎,两个少年郎对视了一眼,皆明白对方所想,到底还是钟离笙清清嗓子,开口做了那个试探之人:
“施伯父,晚辈冒昧问一句,您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啊?我瞧着至少得有一甲子功力,实在深不可测,不知是师承何门?”
钟离笙这话一出,施仲卿翻找东西的手一顿,背影陡然僵住了。
【第153章 阿丑在等我】
屋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钟离笙又与越无咎对视了一眼,两人很明显地同时感觉到了施仲卿的抗拒。
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事实上,钟离笙还是说得保守了,就施仲卿在陵园里那石破天惊的出手一截,何止是一甲子功力啊,恐怕深厚到他们都惊骇的地步。
但施仲卿如今年纪也不算大,连知非之年都够不着,哪来这么深厚的功力啊?
他要么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要么就是有高人传功于他,但不管是哪一种,显然他都不欲令人知晓他的绝世功力,平日里更是装得滴水不漏,若不是今日情势危急,他不得已为了救人出手,恐怕他还会将这个秘密永远藏下去。
屋里的氛围愈发微妙诡异,隐隐有种山雨欲来之势,越无咎与钟离笙不由自主地靠近施宣铃,将她一左一右地暗暗护住。
两个少年郎如同林中警觉的山兽般,一人握紧长剑,一人扬起扇骨,目光齐齐盯着梳妆台前那道僵立的背影。
“没有人教我功夫,我无门无派,不过是”
终于,施仲卿开口了,声音有些沉闷:“不过是我年轻时有些特殊的际遇罢了,世间太多隐士高人,处处皆有卧虎藏龙之辈,我这点本事也不算什么,之所以平日不显露出来,盖因我在朝为官,司尚书一职,也用不着什么武力,没必要彰显人前惹来非议,也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