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所有凄然的哭泣,到最后,只换来帘子后那人这冷冰冰的一句。
生下你,非我愿。
这或许是一个母亲能对孩子说出来最残忍的话。
“阿笙病了很久,我一直照顾着他,从头到尾,宛夫人都没有现过身……”
钟离笙的母亲名唤宛青林,她不让别人称她“钟离夫人”,只可唤她一声“宛夫人”。
她仿佛要跟钟离一族撇得干干净净,就算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能狠狠自心头剜去,不给一丝温情。
钟离笙经此一役后,变得十分乖戾狠辣,行事放荡不羁,离经叛道,有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完全视人命如儿戏,动不动就将犯事的罪奴丢下海喂鲨鱼,不管闻晏如怎样劝说都无济于事。
“岛主常年闭关练功,长居城中,也没管过阿笙,他说自己是天生地养,飘在这岛上的一道孤魂野鬼,没有爹娘的约束最好不过,他才不在乎呢,他也乐得逍遥……可当真逍遥吗?”
夜风飒飒,拂过季织月的衣袂发梢,她伏在闻晏如背上,少年说完这句话后,便沉默了许久,就在季织月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忽然又在月下轻渺渺说了一句
“如果我是阿笙的母亲,那一年他从战场回来,我一定会抱一抱他,替他擦去满身的血,告诉他,你能活下来,真好。”
【第12章 妒意】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施宣铃抱着怀里的坛子,认认真真地数着里面的海蜈蚣,这是她三天内竭尽全力翻遍所有礁石,才辛苦捕捉到的“战利品”,可却连四十只都没到,如今就看季织月挖的那个尸坑里,有没有诱捕到剩余足够数量的海蜈蚣了。
“你真打算跳进那尸坑里去捉海蜈蚣,为了个男人至于做到这般地步?”
紫衣少年打着玄铁折扇,看着少女抱紧怀中的坛子,一步步坚定地向尸坑走去。
同样跟在施宣铃身后的,还有满脸急色的越无咎。
这三天里,岛上众人看见的便是这副诡异画面,两个少年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寸步不离地看她捉海蜈蚣。
一个是饶有兴致。
一个却是紧张关切。
越无咎怎么都没想到,施宣铃竟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心疼她受苦,中途也曾劝过她放弃,她却执拗地摇头,一个纤细单薄的小姑娘,竟然能为了他这般付出?
简直是拼尽全力,生死不计了。
她究竟是……有多爱他啊?
这份情意沉甸甸的,越无咎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呢喃地问出了那句:“值得吗?”
少女却在海风中坚定地点点头,唇角上扬:“值得,只要能在那间澜心小院住下,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为了能跟他住在一起,她竟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得到这样坚定又深情的答案,越无咎心头又暖又涩,再无法多说些什么了,只是望向那道纤细身影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柔情。
而另一边的巨大礁石旁,海浪翻涌间,却守着另一个兢兢业业的小姑娘。
施宣铃捉了三天海蜈蚣,季织月就守了三天尸坑,两个少女分头行动,只等最后一日,将各自的“战果”汇总,看最终能否达到那赌约里规定的一百只。
这三天除了一众官兵罪奴外,还有一道俊挺的身影也站在高塔上,默默关注着这场荒诞至极的赌局。
那人便是少年将军,闻晏如,尸坑的布置者之一,某种意义上,他也算间接参与了这场“豪赌”。
但他本不打算过问更多,一直在崇明塔里静心办公,却不时被外头的尖叫声吵到
“你你你,你居然直接用手抓,你这女人好生彪悍!”
“上来了,上来了,这海蜈蚣居然真爬你手上来了!”
“哎呀它咬你了,你这女人怎么没反应呢,这只手是不是你的啊?”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闻晏如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