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柏青却是双手抱肩,抬头望着她,促狭一笑:“小素素,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柏青哥哥,我害怕……”

“什么?”

她被逼得无可奈何,终于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放开嗓子大声喊道:“我说我害怕,我想要你抱我下来!”

“好,我听到了!”

越柏青“奸计”得逞,终于舒眉而笑,也仰头对着她道:“小素素,你的声音特别好听,柏青哥哥很喜欢听,日后你别再当个小哑巴了,天天同柏青哥哥这般说话,好不好?”

风那样大,她坐在金刚佛像的肩头,发丝飞扬间,心跳纷乱,只能不住地朝着那个狡黠的少年点头。

可是他却没有如她料想得那般,施展轻功,飞掠腾空将她抱下去,而是站在金刚佛像下,忽然张开了双臂,对她粲然一笑:

“好了,小素素,你现在跳下来吧,柏青哥哥会接住你的。”

她措手不及,呼吸一颤,眸中也满是愕然之色,而越柏青却仍站在下面高声喊着:“你信我,我一定会接住你!”

他目光那样坚定,张开的双臂看上去也那样有力,夜风扬起他的衣袂发梢,他在月下笑得无比动人。

她不知怎么,心念一动,终于闭上了双眼,向下一跃。

衣袍翻飞,风掠耳畔,她稳稳地落入了他怀中,少年双眸含笑,一张俊逸的面孔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烟花当空炸裂,高台之上,诸佛之间,他们四目相对,似有一朵幽昙在夜色中绽放了。

画面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令她久久难忘,刻骨铭心。

那一年的那一夜,三个少年人无忧无虑,快意携手,融入在盛都城的繁华热闹中。

少年不识愁滋味,那时天高云阔,没有离别,没有君臣,没有决裂,没有……兵戎相见,满门覆灭。

可皇权的漩涡之中,一切都被卷入其间,终是面目全非,渐行渐远。

西风几时来,故人不再归。

她的少年郎,那个站在金刚佛像下,伸手接住她的少年郎啊,再也回不来了。

滴答一声,一滴泪水掉落在了破碎的瓷片上,将昭音公主唤回到了凄凉的现实中。

她近来睡前一直都会点上兰豫白送她的香料,一夜都不曾断过,这香的确有用,能让她安然入睡,更能让她……梦见故人。

她不愿醒来,如果能一直活在梦里,一直与她的柏青哥哥永不分离,那该有多好啊,不是吗?

佛室里,昭音公主垂眸看向地上那片碎瓷,久久的,鬼使神差般将它拿起,慢慢放在了手腕之上。

锋利无比的瓷片,只要轻轻划一下,是不是她就能解脱了?就能去黄泉路上寻他了?

“柏青,你等我……”

捏着瓷片的那只手颤抖着,佛塔上的古钟却猛然撞响,昭音公主一激灵,耳边蓦然响起了允帝之前对她说过的那番话:

“皇兄不忍看你这般痛苦,待到岁末年关之时,皇兄便下一道旨意,召阿越从云洲岛上回来,与你团聚一夜,共度除夕,可好?”

锋利的瓷片瞬间被扔到了一边,昭音公主闭上眼眸,泪水潸然而下,打消了此刻的死意。

她还有阿越,她还要见她的孩子一面,那是她跟柏青的孩子,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留恋了,她怎么能舍他而去?

“阿越,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年除夕之夜,你会与母亲团聚吗?”

鬼泣林中,迷雾缭绕,寒风萧萧。

“宣铃,别选中间这条路,走最右边!”

施宣铃搀扶着钟离笙,按照越无咎的指示,如同走迷宫一般,七拐八绕地在林中行进着。

越无咎则站在一棵参天古木的最高处,俯瞰着下方复杂的山形地势,以及那暗中巧妙设下的五象法阵。

是的,他们先前之所以一直在原地打转,正是被这阵法所困。

越无咎曾随父出征,学过不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