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目一刺,连忙收回视线往书房去。
谁知匆匆路过戚飞燕住的听竹轩时,便见戚飞燕的手帕交在背后偷议她。
“那戚如穗不顾礼教纲常,非要嫁给大她一辈的摄政王,这下好了,贬妻为妾,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这样的话,戚如穗曾听过许多,以前她不以为意,如今……
戚如穗竟然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
她不愿多生事端,装作没听见想要走。
未料下一刻,又撞见凌晏迟匆匆往听竹轩来。
他的随身小厮,一直在禀告:“爷,宾客名单已经定了,您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当年娶穗王妃时,您都不曾如此劳累……”
“不一样。”凌晏迟淡淡回了三个字。
小厮当即意识到什么,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奴这张嘴,穗王妃与飞燕王妃自然不同。”
“只是爷,您既然不喜穗王妃,当年又为何要在三军阵前,求娶穗王妃?”
戚如穗原本要走,此刻却下意识隐匿了身形,躲在了假山后。
接着,便听凌晏迟冷硬的声音隔着假山传来。
“戚老将军临终前嘱托本王,要护穗儿一世荣华安康。”
“当年在南疆,她又替本王挡了一刀,九死一生,为唤醒她求生的意志,本王只能妥协,娶她入门……”
戚如穗彻底僵住。
凌晏迟后面说了什么,她已经全然听不清了。
脑子里满是十年前,她与凌晏迟去祈福,因为大雨被困行宫。
漫天雨幕中,他将唯一一把伞给了她。
戚如穗终是忍不住在无人之时,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凌晏迟一角袖摆,向他表明心意。
“皇叔,如穗爱慕您已久。”
“若是您这一生给了胤国,下一世也没有我,那下下辈子……能不能给我?”
当时,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凌晏迟也确实恼怒羞愤,斥她大逆不道,拂袖离开……
她曾好奇,为什么自己与四哥、与凌望钧都能数十年不曾改变,而凌晏迟却能移情别恋,叫人看不穿,摸不透。
原来是因为,他本身就从来没有爱过她!
难怪这些年,他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什么都依着她,纵着她,却唯独不曾与她真正亲密过。
哪怕动了情,他也会瞬间冷静下来,先替她解决需求……
千疮百孔的心在此时又多添了一道伤疤。
还好此刻她已经决定放下,否则漫漫余生,不知该如何痛苦绝望。
再回过神时,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冷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戚如穗不再逗留,直直回了房,拿了防卫图和沙盘想走。
出书房时,却被戚飞燕的婢子拦住。
“如穗小娘,王妃请你回来,是让你协助王妃操办成亲事宜,如今你还没什么都没做,怎么能走?”
戚如穗只觉可笑,随口问了句:“她想要我配合她什么?”
那婢子当即得意起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
“自然是你作为小妾,跪下给王妃敬主母茶!”
第7章
似是知道戚如穗不会去。
婢子压低声音说了句:“如穗小娘,王妃说只要你配合,她就把你母亲的遗物还给你。”
戚如穗目光一沉,冷冷扫了婢子一眼,便迈腿往听竹轩去。
一进听竹轩的院门,就看见戚飞燕披着一身红色狐毛大氅,坐在主位上喝茶,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头上带着凤冠,赤红的宝石熠熠生辉。
只一眼,戚如穗便认出,这是她嫁妆单子里丢失的凤冠。
也是她阿娘留给她的遗物!
觉察到戚如穗的视线,戚飞燕还抬起手,得意扶了扶头冠:“姐姐可是觉得眼熟?”
“现在姐姐只要对着我跪下,恭敬请我喝茶,我便把这头冠还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