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盛国，十一月初九，宜嫁娶。

雪很大，白茫茫一片。

天策将军府后院，云寂站在门口伸手接住飘下的雪，雪花落在手心冰冷刺骨，却远远不及他心中的寒冷。

“姑爷，该去前厅了。”

侍女低声催促。

“知道了。”云寂垂下眼睛，唇角勉强牵出一抹笑意往前厅走去。

今天是他妻子招面首的日子，他不能拂了满堂宾客的兴致。

前厅。

张灯结彩，宾客如云，所有人都在祝贺天策女将军方沁雪新招了美男子。

云寂坐在方母的下席，看着方沁雪在众人的簇拥下牵着谢璟文拜天地高堂。

然后，谢璟文奉上一盏茶跪到云寂面前。

“姑爷请喝茶。”

他抬起手的瞬间，挂在他腰间的玉佩也就一览无余。

那玉佩，是方家只传方家女婿的传家宝。

云寂愣了神，一时接茶的手便僵了。

“愣着干什么！”

方沁雪冷冷的声音随即传来，那冰冷的视线几乎将他贯穿。

云寂这才缓过神来，将茶缓缓饮尽，口中苦涩难当。

他忍着心口的刺痛说了好些违心的祝福，方沁雪的视线才又转回到谢璟文的身上，化为满眼的柔情。

云寂僵硬着身子，视线越过眼前的谢璟文落在了门外的红绒毯上，那红毯绵延着一路从正门转到街角，铺满了昌都所有的街道，十足的排面。

他眼尾突然猩红。

三年前他大婚之时，哪里有过这样的场面，只有一台简陋的小轿，宾客都不曾邀请。

如今招个面首，倒是比他更像是正夫。

“啪！”

坐在主位上的方母有些不悦地将茶盏搁在桌上。

云寂后知后觉回神。

酒席结束。

云寂一个人慢慢走回院子。

路过走过檐廊，却迎面撞见方沁雪往后院走来。

她本就漂亮，如今穿上喜服，更衬得她眉眼如画，目光如月，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云寂不由得唤了一声。

“娘子。”

方沁雪却一眼都没看他，径直走了过去。

“从今日起，不要再叫我娘子。”

云寂愣住，他不敢置信的抬眸，却对上方沁雪冰冷的眼睛。

“你不过是仗着救了我一命，挟恩图报逼着我嫁给你的小人罢了！做我的丈夫，你还不配。”

心脏像是被一把钝刀子慢慢撕开，那痛意剧烈绵延，几乎让云寂指尖都颤抖起来。

他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从喉间挤出沙哑声音。

“娘……将军喝醉了，我去熬醒酒汤。”

方沁雪冷笑了一声。

云寂垂着头，步履极快的离去，不想再听她接下来的话。

却还是听见了那人冰冷的声音。

“若不是祖母临终嘱咐，我早就休夫了。”

一片雪花飘进了云寂的后颈，他整个人都被冰地颤抖了一下。

他状若无闻地走着，原来不管听了多少次这样的话，再听一次还是会痛到难以承受。

第二日一早。

云寂在自己药园里小心地修剪山茶花，这满园药草皆他所种，幸得方沁雪从不过问后院之事，让他保留了这么些乐趣。

正想着，谢璟文突然出现。

他打量着云寂，挑眉道：“你这药园子打理得还不错，简直和我家下人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