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将心尖尖上的那块肉生生割去,鲜血淋漓,痛不堪言。
不过就是个哭,不过就是要哭干此生的泪,不过……就是断了她与莫沉之间的债。
天香,好用心。
让天香离开之时,她曾经问过,若是将莫沉的记忆抹去,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若是将自己从莫沉的生命中抹去,又需要多少功力?
天香微微笑,依旧是那不减风情的笼翠清新的气场。
――这些就不劳朝露妹妹烦心。天香修炼这些年,做了个长老位,说实话,应是比你如今强些。
尘归尘。土归土。只是让朝露惦记着这么一个人而已,挺好。
就在烟霞山天地大阵当中,或许那日的那些记忆将成为她与莫沉最后相处过的痕迹。
一剑破云霄,九天之上,为何那些神仙依旧在冷眼旁观。
兰若已然到达天宫,却为何只有师尊在苦苦支撑?
诸多心念,揉为一体,只能看着那紫色衣袍在风雨之中,飒飒飞扬。白净如玉的面庞从未有过疑惑,他只为救自己的徒儿。
一白一黑,仿若冥界来的无常,却妄图夺去天上尊神之命,照理说是逆天行道之事,却干得轰轰烈烈,毫不遮掩。
这战役持续良久,直至烟霞尽头,曾有那人,站在山峰顶处,苦笑着说:“露儿,恐怕这一回,师尊也自身难保了。”
朝露想,若能这一役索性与师尊同时战死,那也是弥足珍贵的事实。
只可惜,神仙哪里有那么容易死,最怕的就是求死不能。
小脸微微一白,朝露揪住了莫沉的衣衫,轻声说:“我在想,他们要掳我们做什么。”
莫沉却很明白。素琴当初卜算的内容在脑中滑过,他轻轻一叹,“怕是……”
话未落音,一双冰凉的手却捧在了自己的面上,直直的对上一双哀戚却又弯弯的眉眼,一会忧愁却又一会笑的说:“这般费尽心机的算计,看来师尊与我都有些来头。”
“莫沉已是莫沉,早已不是那娆天。三世之悟,早已明了。并非放弃,而是随缘。既然莫沉先行遇见了露儿,自当好好待她。”莫沉忽而想起自己对洛无极说的那些话。
不觉莞尔,那崩裂的碎石、剧烈的罡风似乎都不再放在眼中。
只余了……昭华。
是了。这身公主服又让莫沉想起遥远的前生。灵台一关之时的掩盖,将她的前世统统埋下,只在今日,又仿若想起第一次看见昭华时候的感觉。
她便是穿着这身衣服,站在众多姐妹当中,巧笑嫣然,天真浪漫。一树樱华,遮不住容颜灿烂。笼着袖子冲着自己的方向微微一笑,眉眼弯弯,恰似云破日出,霞光万里,不禁叫人眼前一亮。
只是那时,娆天心中无她,便错过了她。
莫沉却没有。怕是再没机会了。
他伸手,将朝露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轻声说:“不论怎样,莫沉与你同甘苦。”
朝露双目一热。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称呼自己的名字,而非:师尊。
过往为何。
天地可鉴。
然……早已无端。
万颗眼泪究竟有多少?朝露决计是算不出的,只是当脚底下埋着的都是珠圆玉润的泪珠,微微动了动身子,已是重重的压住了裙摆。
忽而记起,第一次流泪后,便是要被自己的养父养母卖给一个富人家,说她是异人,值大钱了。被关在柴房里,一次次的烟熏火燎的,泪水不由自主的便落了一地。
这事记不大清了,总归是自己在柴房失火之时,偷偷的跑了出去,也不知怎地就跑上了青牛山。
之后便是遇见了心岸师兄,他救了自己,将她带往青牛山上种瓜,给了她一个安栖之地。
第一日夜深人静之时,年幼的朝露还是坐在瓜棚里,落了泪。
心岸师兄说:露儿你的眼泪比常的女孩金贵,以后可千万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哭了。晓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