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着和母亲聊一聊还是直接和陈徵离开,毕竟母亲不一定想看见自己,而他在这里待着也说不上舒服。还没踌躇出个结果,尹秀林先开口了:
“疏阅,你去食堂帮你爸爸打包一份流食回来。”
她只叫了韩疏阅的名,话里要支开他的意思就很明显了,韩疏阅担心地看了陈徵一眼,陈徵对他笑笑,俯身和他咬耳朵:
“放心,没事的。”
韩疏阅刚想说他放心不了,尹秀林看他俩拉拉扯扯的便又催促了一声:“还不快去,怎么干什么都磨磨蹭蹭的。”
陈徵目送着韩疏阅出门,走上前用一次性的纸杯给自己和尹律都倒了一杯水,又去床尾将韩律的床头摇高,并不宽大的病房里顿时显出一副三方会谈的派头。韩东民手背上的留置针头还挂着水,人也没什么精神,静静地看着陈徵,大致弄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尹秀林将手里的纸杯放在窗台上,开门见山地说:
“我和他父亲都不同意你们的关系。”
陈徵点点头,表示早就有所耳闻。韩疏阅几乎不向他提及自己的家庭,在海市工作的这几年也极少回家,两年前的春天他急着从父母的房子里搬出来,让陈徵多多少少能猜出来一些。
“我没有一定需要您和叔叔同意的理由,但是阅阅会在乎你们的态度,所以我才想和您谈谈。”
尹秀林被他语气中露出的漫不经心刺痛了,露出一抹歇斯底里的疯来,韩疏阅这十来年冥顽不灵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
“好,你不在乎我们,那你的父母呢,他们同意吗?同意自己的儿子当个见不得人、连婚都结不了的同性恋?”
陈徵微微扯起的唇角,慢条斯理地解释:
“他们同意,我妈妈见过阅阅,很喜欢他,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阿姨。”
尹秀林仿佛听见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言论,她捂着脸陷入了苦闷的回忆,往常精致的盘发在赶来医院的路上有些许散乱,微卷的发丝从发包中落下来遮住小半张脸,她尖着嗓子问:
“你有考虑过韩疏阅吗?“
她问完之后没有等陈徵回话,将额前的碎发挽至耳后,再抬起头时眼睛已经红了。她没有化妆,眼下青黑明显,细看能在眼尾和嘴角看出明显的皱纹,年过50的尹律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显露出几缕憔悴来。
“高中去海市的决定是我替他做的,也是我强迫他离开林市的。他大学要回林市读,我最初不太同意,但他回来之后也没有在我眼皮子底下和男生谈恋爱,更没有联系你,那几年你们不是都过得很好吗?我们一家人都快过上正常的生活了,为什么你要再次出现?他一碰见你就跟丢了魂一样,爸爸妈妈家庭什么都不要了!我让他从房子里滚出去他也一声不吭就走了,为什么你要让他变成这样?”
只能说尹秀林一连串的诘问是有效的,陈徵的心脏如同掌心的纸杯一般悄然被攥紧,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身,而同时大脑荒诞地像第一次认知到光子的海森堡。
“正常?他高中三年所承受的无休止的折磨和霸凌在您眼中叫做正常吗?他遭受校园暴力只能睡在厕所里的生活也叫做正常吗?您看不见就是正常的?”
“只是一个心理诊所!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