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词艳曲,十二岁便精通描眉涂脸,摇尾乞怜,只能在男人身下讨生活。
若她未曾见过光明,或许也本能地可以忍受黑暗。
跟着叶冰裳是她自己的打算,京中的大小姐流落民间,染上粗俗势利的市井气息,多年来的生存经验告诉她,跟着叶冰裳比自己流浪强,但无可否认,在被叶冰裳温柔平等相待时,她的心也受了波动。
“姑娘真是个极好的人啊...”她有感而发,静静地帮叶冰裳梳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陛下派人过来说,让姑娘明日好好歇息,不要再往养心殿去。”
叶冰裳想他近日刻苦,比起过往已是大有进益,当下也不着急于一时,便道了一声“好。”。其实他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只是儿时遭遇凄惨,是这黑暗的世道造就了他不知礼教的浅薄和阴郁的内心。
“陛下似乎很依赖姑娘呢...”凌儿痴痴地说。
叶冰裳无奈地笑了笑,“何谈依赖一词?”
“他好似爱慕姑娘,离不开姑娘。”凌儿蹙眉道:“但这也不算件好事。”她一向机灵,有些事心中明了,却不张口讲,点到为止。叶冰裳也听懂了她语中之意,心上倦倦,早早便上床歇息。
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早醒来,雨声不断,叶冰裳用了些吃食,缓缓走到昭华殿前的木廊道上,恰逢雨季,柳木所建的外侧廊道,已爬上了霉绿。木廊曲折蜿蜒,廊上瓦盖微微弯曲,不够蓄水,廊檐便哗啦啦地流下一束束的水流,从远处看便似连成一片的透明珠帘。
周国的春天与夏国很是不同,远处青山隐隐,雨雾缭绕,青山似腰,云雾作带,给人以清新温柔之感。
廊下雨燕叽叽喳喳地叫唤,似乎也在抱怨这恼人的雨季,它们的翅膀被雨淋湿,飞得吃力,一股脑全到这廊下避雨来了,宫中的老嬷嬷见了便担心整日叫唤的鸟儿惹恼了屋中的贵人,要将这些无家可归的雨燕赶走,叶冰裳知道后忙来制止,这一赶要将它们赶到哪里去呢?待这雨停了,它们自然会走的。
她一人安安静静地在这廊下站着,望着远处青山寂寥,偶有一二叹声,心中怅然。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清咳,将她从思绪中唤了回来,叶冰裳转身一望,廊道曲折通幽处,站有一白衣身影,不知他在那站了多久,见她转身这才缓缓走了过来。
待他走进,叶冰裳才惊觉此人是澹台烬,一袭白衣,飘逸出尘。
“陛下?”叶冰裳起初不敢相信,当澹台烬站在她面前,她才不得不相信眼前所见。
“陛下不是...说今日我不用去督促了么?怎么...”叶冰裳疑惑地问他,以往所见,他皆是阴郁之态,邪魅之色,喜着深色衣物,今日所见,却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白衣翩翩。
澹台烬温柔笑道:“你不来寻我,我可以来寻你。”他耳朵微红,刚刚走上廊道,伸手摸了摸,还在发烫,显然是对这副装扮也不甚自信,颇感扭捏作态,心中惴惴,不知她是何反应。
果然如他所预料,不过是略有些吃惊而已。
“陛下来多久了?”叶冰裳问。
“同你在廊下听了一会儿雨......只是不忍打扰你。”
廊下听雨?叶冰裳心道,他竟不知何时变得如此诗意...这回倒像是个文人了,这袭白衣如今很是衬他,也不枉费她这多日来不知疲倦地陪他读书求知。
俩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嘀嗒的雨声,节奏分明。渐渐雨势忽然大了些,顺着西风飘进廊道,澹台烬眼疾手快地把叶冰裳往里牵了牵,才没让雨打湿她披肩的乌发。
“多谢。”叶冰裳对他温柔含笑,低头时却见他的衣摆湿了一圈,鞋袜也进了雨水,显得厚重,便道:“雨大了,陛下进殿坐坐么?”
澹台烬点点头,随她进了殿,他环顾四周,寻了个凳子坐下,虽然这昭华殿是他赐的,可他却很少过来,一是因为叶冰裳陪他读书,每日都会往养心殿去,二是因为他心中知晓,叶冰裳不喜欢他过来,尤其是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