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玉轻嗤,对庞宜之和黎苏苏怒目而视,那眼神似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一般,看得瘆人,恨恨道:“吃里爬外,恩将仇报!”
叶啸瞧了在一旁眼神清冽的萧凛,又向被点燃怒火的黎苏苏瞪了一眼,示意她现在闭嘴别说话。
但黎苏苏恍若没看到一般,牙尖嘴利的她并不示弱,当即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九公主将大姐姐的死全数推在我的身上,我何不冤枉?人死不能复生,往日恩怨,随风而散,我不怨她,但愿她也莫因儿时姐妹间的打闹,见怪于我。”
说着说着,黎苏苏好似哽咽起来,全没了往日威风,看起来比叶冰裳活着时还要柔弱,楚楚可怜。
叶储风闻言冷笑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若罚跪、鞭打、辱人清白只是寻常姐妹的打闹,她何至于恨了你整整十八年!
庞宜之被昭玉一呛,本不想卷入这场争论,但听到叶三刚刚那番话,他才幡然醒悟,她从来就不是梦境中的桑酒,叶冰裳也不是天欢,一场梦,蒙蔽了所有人的心。
“叶三小姐,据我所知,王妃并未对不起你什么,若有,那也只是蛟龙的一个梦境,当不得真。”
“她虽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一世清白。”庞宜之面无表情地说道。
叶啸见萧凛一言不发,但脸上布满阴霾,已经很不高兴,忙上前将叶三拉了下来。
“夕雾今日多有得罪,九公主莫见怪。”他不善言辞,只有这一句。
已经来不及,昭玉在众目睽睽之下,手中皮鞭顺风而出,向黎苏苏甩出,这一下极快,皮鞭与少女雪白细嫩的皮肤相触,“啪”的一声响,惊心四座,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黎苏苏的半面脸蛋上。
黎苏苏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手覆上,吹弹可破的皮肤已然出现裂口,艳红的血顺着鞭痕往下滴。
叶啸眼眶猩红,顿时暴怒,双手握成拳。叶夕雾是他最喜爱的一个孩子,也是发妻所生,与他而言绝不同于其他孩子,若非叶家失势,今日她何至于受此欺辱!
庞宜之见此鞭痕,她此刻泫然欲泣模样,胀得一张脸通红,不禁心中生怜,他之所以没上前阻拦便是因为……他以为萧凛会拦着。
可今日,他于此竟会无动于衷,仿佛是个心死之人。
“够了吗?”萧凛终于在众人前开了口,但双眼漠然地看着黎苏苏,冷声说道:“够了就出去。”
黎苏苏忽然在心中失笑,“我在痴心妄想什么?想他如今还会大仁大义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吗?他失去了叶冰裳,那我和他的关系也走到头了,不是吗?”
她一时没忍住哭声,带着委屈的哭腔对叶啸喊了一声“爹”,叶啸心头苦楚,将女儿护在了怀里,父女二人身形微晃地走出宣王府。
一时之间,灵堂里只剩昭玉和萧凛两个,昭玉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拿着手中皮鞭,那一鞭,她不曾想真的会落在叶三的脸上,她以为六哥会像以前那般,挡在叶三身前,夺过自己手中的皮鞭。
可这一次他没有,他是真的伤心了。
尽管整个宣王府的丧事布置典雅,但怎么看都含着一缕凄怆,令人联想到往年秋日里不肯隐去的如血残阳,咽下去的,浮上来的均是伤感,她忽然有些不忍心。
那晚大火有她的一份力。
她借着宴席上饮酒困醉之由,不知不觉地离开了片刻,当晚寒风萧瑟,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她一只手握着叶冰裳的手,另一只手提裙在两堵宫墙内的狭长石道上奔走,衣裙猎猎作响,衣带翻飞。
耳畔啸啸风声,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如她所愿,送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边拉着叶冰裳跑,边道:“我给你备的马车在宫门外,你好好的去了,别忘了我。”
不知跑了多久,宫门前一绿衣男子似乎在此等候多时,昭玉微微一愣,莫非此事败露?正心下思虑对策。
叶冰裳在黑夜中认出此人,冷然道:“庞先生要来拦我?”
庞宜之心中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