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脖子上,一条猩红可怖的结痂伤痕尤其刺目。

他的血,就是从这里流干的吧。

蒋横波一向孤傲的很,到底是因为什么,竟然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那时,他在想什么?

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

姚沐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太平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家属院。

蒋横波的死讯,早就传遍的家属院。

姚沐兰失魂落魄地路过走廊,邻居张霞看到她本来想宽慰几句,却又从下口。

只得说一句:“姚团,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她也觉得很奇怪,从前对蒋横波恨得牙痒痒,但突然得知蒋横波的死讯,却又觉得怅然若失。

进屋后,张霞看着自家男人,神色戚戚。

“我怎么忽然很后悔,那天我们不说那些闲话,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第12章

姚沐兰推门而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一阵恍惚。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沐兰,开开门。”

是政委的声音。

姚沐兰麻木地去开门,政委看到就几个小时没有见的姚沐兰像是沧桑了十年一样,吓了一跳!

“没想到小蒋竟然是这么个性子!拿自己的命跟你赌气!”

“他不是跟我赌气,他是对所有人都失望了。”

姚沐兰扫视着这空旷的屋子,语气森然:“我看到他尸体的那一刻,才知道,他的内心有多坚决。”

“他死的时候,穿着的是戏服,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唱的戏,他也是第一次登台。”

“可是现在,他竟然用了那把唱戏的剑,在自己的喉咙上划下了那么深的伤口,他是想表达对这个世道的不满。”

“这个世道对戏剧的鄙夷本不该有。”

蒋横波那时候的失望,姚沐兰仅仅是想想,就觉得窒息。

“沐兰……”

政委闻言凝住,有些不忍。

却又见姚沐兰将蒋横波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收起:“其实我总有一种他没死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我在客厅,他在厨房;我在家里,他出去买菜了一样。”

其实政委是来跟她说上边关于蒋横波去公社自杀的行为恶劣,属于挑衅。

姚沐兰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牵连。

现在,她却开不了口。

说到底,蒋横波的死,现在的社会情况,要负一半的责任!

但没有人敢说真话。

“政委,上边决定怎么处置我?”

姚沐兰哪里会不知道政委的来意呢,回来的路上,她就知道,自己或许会被蒋横波的自杀牵连。

她却觉得,这似乎是唯一可以让她赎罪的方式。

“还在商量,你早做心理准备,另外,节哀。”

政委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

次日清晨。

医院通知姚沐兰,蒋横波的尸体将被火化。

半小时后,姚沐兰赶到殡仪馆。

工作人员拿来火化证明,直接递给了姚沐兰。

姚沐兰怔了一下,才拿出笔在亲属确认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两个小时后,姚沐兰抱着蒋横波的骨灰盒,走出了殡仪馆。

自始至终,她一言不发。

回到军属院,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周杰带着子明,还有大包小包望着她。

周杰一直在病房,并不知道蒋横波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