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余燿走后,屋里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景淮急需找点事做。
点滴挂完后,自己拔了针,下床打开电脑,但头脑一片空白,什么设想构建,代码建模,通通都不见了。
他像是被抽了梁柱的屋脊,即将坍塌,还毫无应对之力。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有些熟悉,但又陌生,他已经尝试用曾经在类似事件中找到的方式巧妙避开,可偏偏这种感觉还是来势汹汹地追着不放。
他想不通,于是决定明天睡醒后去个地方,那里一定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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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睡醒后,医生又来检查了一通,确定没什么大碍就不再挂水,只是叮嘱他这几天需要修养,不能大意。
硅谷那边的危机已经解除,景淮把早上的例会交给Myriam主持,自己去了城北近郊的一处疗养院。
他来得突然,院长得到消息的时候,放下手头的工作第一时间出来迎接却还是晚了一步,景淮已经进了大厅。
景淮是这家疗养院的头号金主,没有他每年的大量资金支持,光靠政府拨款的那点根本不够为这里的老人提供更好的护理服务。
这里的老人大多无儿无女,几乎都是高知出身但却没有职称,就算是在中科院或是高能所就职,在职期间没有超凡的杰出贡献或者研究有实质推进,也都是普通科员,光靠退休后那些补贴和工资完全不足以支撑养老开销。
景淮和院长简单寒暄了几句,谢他多年的照顾,又问了老人们使用新一代仿生假肢和助听器的情况。
院长很激动,一个劲夸他,也提了不少建议,为了不耽误他时间,简单说了几句后,告诉他要找的人在娱乐中心。
景淮道谢,上了二楼,悠扬的合奏声从乐音室传来,一对对老人们轻歌曼舞,笑得很开心。
他要找的人不喜欢这些,直接拐去了游戏室,果然找到了人。
长椅上满头华发的女人身形伛偻,但背脊依旧努力挺得直直的,左臂正戴着智创最新一代的假肢,吃力地操控着游戏手柄,对着屏幕里咆哮而来的丧尸大杀特杀,嘴里还不停嚷着:“哈哈,去死吧,丑八怪们。”
假肢毕竟比不上手指灵活,她的操作受限,总是被丧尸咬着,但她也不在乎,依旧玩得尽兴。
“老师,”景淮敲了敲门,还是按着习惯,没她的发话毕恭毕敬站在门边不进去。
陈雁霖听到他的声音偏头过去,这一下被扑上来的丧尸钻了空子,屏幕上亮起game ? over的字样。
她觉得有点可惜,好不容易玩到最后一关,但还是笑意暖暖地招呼景淮过去:“阿淮来了,怎么今天突然过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你忙就不用管我,我这里都好。”
景淮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里:“来看看您,顺便问问这一代升级的使用感觉怎么样。”
陈雁霖笑弯了眼睛,动了动手指给他看:“很好,你看我这游戏终于又能玩到最后一关了。”
“老师,您配合我测试一下,我来看看使用情况,”景淮从包里拿出电脑,连上控制台后,实时测试了假肢的反射情况,又调取了最近一个月的数据库和预估数值一一对照。
他忙的时候不爱说话,冷着脸煞有其事,陈雁霖也不打扰,由他鼓捣,安安静静地观察着他的细微变化,记在心里。
陈雁霖退休前一直在中科院研究理论量子物理,她从小就对浩瀚宇宙中怀揣向往,毕业后凭着优异的成绩进了中科院。
她以为这会是她开始征战星辰大海的扬帆点,但真的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不过就是沧海一粟。
院内有严酷的派系之争,有因为学术分歧,也有因为党派政治,想要纯粹的学术环境,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她一个小镇出来的,一没显赫的家庭背景,二没名气响当当的恩师撑场,混得着实艰难。
若要凭研究突破挣出个院士头衔,那更是异想天开。
这世上能有几个爱因斯坦和霍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