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她悻悻地放下了胳膊,随后便看见冯编修敛下眼眉,向她微微颔首,权做萍水相逢的问候。

苏冠月在刮着薰风的暑夏,打了个哆嗦,但她不是因为冷,心里反而有些燥,内火烧干了她体内的酒,使她清醒了五分。

这位姓冯的编修,长得确实是风姿出众,也确实是有些冷,但苏冠月认为,她远远算不上如冰似雪,倒像是一块莹润的玉璧,夏夜里摸上去,凉沁沁的,令她很舒适。

她就着这股舒适之意,回到房里,睡了不甚安稳的一觉。

第二回见她,是在拱辰街,那时她刚领了娘的一顿臭骂,气得要和张恬倾诉一番,正路过九遮书局,略一偏头,便看见冯编修进了门。

苏冠月看人好比走马观花,只记得花多,花美,花香,但具体美在哪里,香在何处,她记不起来,但今日却是一打眼,就认出了冯编修。

九遮书局共有两层,一楼摆放着整齐的书架,二楼则是看书的雅间,其上备着茶水点心,供人取用。

冯编修在一楼没逗留多久,便上了二楼,领了一壶茶水,坐在了窗边。

她今日穿了一身纤尘不染的白,束发的绸带也是一抹雪色。苏冠月在街对面看了片刻,便很自然地忘记要去找张恬,反而踏入了她从没去过的书局。

她在一楼书架胡乱抽了一本,也上了二楼,随后装模做样地坐在冯编修的邻桌,摊开了书。

但她摊开书却不看,略略一瞟,瞟到了一句,“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也是夫妻样。从今世世相依傍,轮流作凤凰,颠倒偕鸾帐。”

她想了想,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含义,这些诗啊词呀,都是些不会好好说人话的酸腐之辈写的,她不乐意看,也不乐意学。

读那么多书,明那么多理,不照样只活几十年,甚至有古人云,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所以似她这般多情的女子,才能落得无牵无挂,长命百岁。

但不看书,苏冠月的眼睛便看无可看,只能盯着冯编修。

看她半边身子沐浴在了阳光之下,将她的墨发染成璀璨的金,皮肤织成绵软的锦。

间或她喝上几口热茶,袅袅的水汽从她的口中逸出,更是玉容雪衣,呵气成云。

在苏冠月眼里,她仿佛是神女仙子一般的人物,她很想要和这般的人物畅谈一番。然而那神女仙子看书看得投入,竟没有察觉她灼灼的视线。

但她灵机一动,将桌子让给了,刚上二楼的一位姑娘,自己则是抄着书走到冯编修身边,轻轻敲了敲桌子。

第一回同她说话,苏冠月竟生出几分惴惴不安之感,似乎是怕唐突了她,可她又不是个男子,即便在大街上同她勾肩搭背也是无碍的。

因为这种奇异的心情,苏冠月也学着那些酸腐文人,好好斟酌了一番言语,省得到时冯编修一眼就瞧出她是个草包。

“二楼已是没位子了,阁下可容愚妹叨扰片刻?”

冯编修自然同意她的请求,甚至连茶水都分给她半壶。

但坐在了冯编修对面,她那一双眼更是不往书上安,直勾勾地盯着冯编修的脸。

冯编修不免纳闷,“我的脸上可有不妥?”

苏冠月悠悠地道:“何来不妥?简直是白壁无暇。”若她长成这般模样,一定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照镜子。

冯编修被她直白的话语,激得耳根发烫,道:“妹妹说笑了,还不知妹妹名姓。”

苏冠月便同冯编修互通了名姓,并且认为冯曜灵此名和她的很般配。

曜灵,日也。

而曜灵和冠月放在一处,岂不是就在说日月同辉?

说过三五句之后,冯曜灵便又捧着她的书,不再言语。苏冠月想同她搭话,却发觉自己肚子里存不住二两墨水,想咬文嚼字都没得可嚼。

那她该如何同冯曜灵做知交好友?

不过转瞬,苏冠月便想了个主意,她没学问,但冯曜灵有,想让冯曜灵和她多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