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接我们?这么好?”陈小奇连忙说,“唐组长你今天……是有什么特定的展子要去吗?有什么重要大事?”
唐誉抬手接过了白洋的行李箱:“没有特定的展子,但确实有重要的大事。”
白洋定睛一瞧,唐誉的右手中指上还戴了一枚戒指,菱形的戒面上雕刻着一朵玫瑰花。玫瑰金在别的男人身上可能很俗,在他手上反而脱俗。
“什么重要大事?”陈小奇还不明白。
“一会儿和你说,你和玉宸先走。”唐誉看了一眼身后。
谭玉宸拉过陈小奇的行李箱,带着一头雾水的陈小奇离开人群。等到谭玉宸一走,老大他们也就不装了,纷纷脱离人群来到唐誉身后。
其中老大还推着一张轮椅。
“我说过要把你按在轮椅上,就一定会把你按下去。”唐誉在微笑。
可白洋却仿佛从这个笑容里,看到了狮子隐藏的雪白獠牙。“你就非要让我丢这个人是不是?”
“我不这样做,谁知道你会不会溜走?刚才你不就是想溜?”唐誉并不意外,他也知道,如果让白洋在打自己一拳和坐轮椅当中选择,白洋哪怕心里有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我不坐。”白洋眼里冒着想要打人的光。
但这么好看的脸,下手可以轻。
“你真不坐?”唐誉转着戒指问他,有种温和的霸道。
白洋试图封锁的回忆割开了他全部的努力,全体感官感受一股脑儿鲜活地冲出来。他想起他们分开前的最后一个冬天,自己蹲在雪地里,用冰片给他做了一朵雪玫瑰。爱的不彻底,那一年的相处都在为分开做准备,两人都知道对方不在自己的生命里,所以等到真正分开那天,谁也没有想过挽留。
他走他的,他走他的。他们在自己的爱恨里张牙舞爪,绝不摇尾乞怜。
“你不坐我就坐了,你推我出去。”唐誉倒是没有开玩笑,见白洋不动就坐上了轮椅。老大他们也不去推他,仿佛就要把他搁在这里,没人管就安安静静坐着。
白洋的目光一开始像蛇信子一样刺探,洞穿了唐誉所有的雕虫小技。爱恨在他们身上经过过,虽然只是不肯认输的残影,仍旧给他们造成了难以置信的留痕。
唐誉同样在难以置信的深呼吸里等待着,试探感情的威力究竟能他们的距离缩到多短。他听不到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种微妙的声音,时间的外壳正在碎。
人群吵闹,家人相见分外热闹。唐誉坐在这震耳欲聋当中,没有动。
白洋的目光飞快闪烁。他经常会突然想起,其实唐誉听不见,耳朵还有可能继续恶化。所以有时候只是看着他静坐的背影,白洋就会觉得心口里有四散溃逃的酸冷。只是他不肯承认那酸冷叫什么。
现在他曲折地承认了,那顶在心口不散的酸冷,叫做心疼。
最后他的双手还是压在轮椅的扶手上,明明唐誉什么事都没有,就这样安安静静让他推着。唐誉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微笑,轻车熟路地操纵着白洋的情绪。他时不时回过头笑一下白洋的妥协,白洋没什么好气,连看都不看他。
唐誉这时拿起手机,和医院那边确认,可以准时入院。
到了机场外,两人一起坐上了老大开的商务车。一上车白洋就说:“我得先回一趟公司。”
“行。”唐誉显然是开心的,“是不是要把刘琮的画给鉴定?”
“对,这件事要快。”白洋反正是跑不掉了,他怀疑自己最大的问题不在膝盖上,而在脑袋里。唐誉就这么打扮好,出现在面前,自己就驻足。
“我已经联系好了,等到正式的鉴定报告下来,马上就会有人收藏。”唐誉和他想到一起,“手续费可以降低。”
“好。”白洋放心了,看向了车外。
唉,去医院吧。
而回去的这一路并没有直接到位,老大开车很稳,他们从鼓楼西大街穿过,又开过旧鼓楼大街。白洋被窗外的光线照着,看着他熟悉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