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誉慢了一拍。

白洋怀里一空,微妙地瞥向了唐誉。

唐誉流露出极为少见的窘迫。“还是给我吧,你看得懂么?”

“我看得懂吗?小宝你好好品一品你说的这句话。”顾拥川温柔地笑了,“当年壹唐剪彩,第二剪还是我来的,怎么,咱们小舅舅的拍卖行我又看不懂了?白组长,你说是吧?”

白洋的舌尖在牙齿上滑动着,礼貌地笑了出来:“那是自然。”

“所以你现在是进来汇报工作?”顾拥川走到唐誉的面前,将唐誉往后推了推,“客户组平时都干些什么?”

“客户组平时……”唐誉自然地接话。

“让他来说。”顾拥川打断。

“我也是客户组啊。”唐誉再接再厉。

“据我所知,普通客户组和SVIP客户组有着天壤之别,应该够不上混为一谈。”顾拥川一想到唐誉去村里谈客户就觉得荒谬,“白组长,说说你非要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吗?是公事公办,还是私事私办?”

说完,顾拥川仍旧附赠了一个笑容。

白洋站在他的面前,仿佛亲眼目睹了一个各方面都在大气层之外的金丝边眼镜,而他能做的,就是对这位“唐誉代言人”认真阐述工作职能:“刚刚张经理吩咐,晚上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谈,希望唐誉一起参加。”

“他不用参加。”顾拥川不容置疑地发言,“他下班就回家。”

“不询问唐誉本人的意见?”白洋现在和唐誉都说不上话了。

“我们的意见就是他本人的意见,希望白组长能明白这一点。现在工作已经汇报完毕,你可以出去了。”顾拥川笑着把文件拍在他的胸口,窗外刚好有光线照射进来,两人的眼镜腿滑过同一个角度的追光。只不过这一拍的意义就很大了,白洋再看了看唐誉,亲手接过文件,听得懂这个动作里的“送客”。

“好,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了。”白洋在“你们”两个字上咬了个重音,退出了这间办公室。

回到自己工位上,白洋想象了一下自己对着屈南揉揉捏捏再抱抱。

不行,想象不出来。白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和屈南要是这么亲密真的太可怕了。

办公室里,唐誉无奈地看着顾拥川:“你干嘛这么凶啊。”

“凶吗?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凶起来什么样。”顾拥川反问。

这倒是。唐誉也认同,拥川只是有一个温和的外壳,凶起来翻脸快得很。大院里的竹马团有好几拨,他们和另外一拨很不对付,其中有一个叫季邵的,从小就喜欢堵住自己,不是抢自己草莓就是拿走耳蜗套,还总是叫自己“小妹妹”。

拥川可没少和那边打架。

“我是为了你好,你没什么脾气,出来工作不能这样,要懂得自己立威望,明白吗?”顾拥川恨不得亲手教他职场法则,“下班直接回家吧,你不要出去应酬。”

“应酬没关系,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唐誉说。

“你不需要学会应酬,不用管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事。”顾拥川刚说完,兜里手机响了。他当着唐誉没什么可避讳,接起来之后用流利的英文进行沟通,不紧不慢地发布着他生意里一个又一个的指令。

而这一切落在唐誉眼中,没人能察觉到一抹羡慕。

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好,唐誉太清楚了。所以他们不愿意自己在工作里吃苦,把人生的自由交在自己手里。可唐誉也会向往这些竹马的人生一角,为他们的事业有成开心,然后,偷偷挤出一点点不为人知的羡慕。

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成长方式和经历,从小对未来就有着清晰的把控。到了什么年龄要干什么事情,参加什么比赛,报考哪一所学校,就如同镌刻在基因里的里程碑,一旦到了关键年龄就会成功触发。

小舅舅在大学毕业那年就弄起了壹唐,这还只是他波澜壮阔事业生涯里的一片浪花。拥川的商业大厦不断叠加,如今已经势不可挡。

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