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带来的高温没法加热白洋的冰冷,他还想推开老六,推开北哥,推开骑警,推开还在搬车的保镖们,推开周围帮忙的路人。你们快走,都走!人的本能就是躲避危险,你们难道不知道?关键时刻你们能不能学学我,当个利己主义者,这辈子可以吃苦,就是不可以吃亏。

剧烈的响动和喊声成为了火苗的加速器,谭玉宸两只手掰着变形的车门,一只脚踩在玻璃上,搂紧了白洋的腰。屈向北一鼓作气,两条手臂因为用力过猛而颤抖着。

“马上!马上!”谭玉宸语无伦次,“别死别死别死!别死别死别死!”

骑警的车子还在鸣笛,整条街回荡着。可是所有的动静都在唐誉的耳朵里变成了0,变成了不存在的音量。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火苗几乎和他的身体一样高,好像就是他站起来,火才蹿起来的。

轰!火苗彻底变成了火!

老大一把搂住唐誉,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声响连同空气震荡就在他的脑后,他不敢让唐誉看见,一眼都不能让唐誉看见,不然……

唐誉少爷会毅然决然地走进火海!

然而火苗的高度还是烧过了遮挡范围,唐誉看着彻底烧起的大火,饱含着恨意的他居然来不及哭,嘴角抽动了几下,苍凉又猝不及防地笑了起来。

哈哈,为什么?唐誉靠着老大的肩膀,苍白的脸上都是白洋的血,笑得喘不上气。他从出生就没有听力,现在助听器也飞得不知所踪,但是他仿佛猛然间恢复了听力,捕捉到什么东西碎裂,什么东西炸掉。震耳欲聋,响彻不绝。

撕心裂肺,只因为……痛失所爱。

唐誉看着火光笑起来,腰越来越弯,到底是什么才是最遗憾?居然不是从未拥有,而是只差一点儿。他们就是只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白洋那身白衣服成了他亲手挑选的丧服。他什么都没有地来到世上,什么都没有地走,两人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是错过一生。

好响!这声音好响!唐誉用肩膀顶住老大的胸膛。把我的羊还给我吧,别折腾我了。

还差一点!谭玉宸紧挨着的车门烧得滚烫,马上就要烧到眼前。车门都快被他和屈向北踹歪,最后谭玉宸眼前骤然出现了一个火球,直面朝他扑来!

砰!第一声炸响,不止是炸开了门,还炸开了后挡风玻璃!

大片的玻璃在地面碎成小碎粒,铺成乱七八糟的纹路,和泊油路格外不和谐。唐誉的耳朵里再次震动,整个人好似被冲击波殃及,朝着身后连退两步。他真的听到了,这次没有骗人吧?

炸了……唐誉又往前走了几步,都不用任何人拦住他,就已经没力气再靠近。目光摇摇欲坠,唐誉看着火光,看着烟。他算准了被虐杀,算准了被复仇,唯独没算准会在这个过程里死一个人,死的人不是自己,死的人是白洋。一场火烧没了他们的未来,徒留他们的曾经,然而曾经不够啊,曾经怎么足够支撑他从此之后的一生?

曾经的分量……只有在确定未来之后才有用。

眼皮变得沉重,呼吸都心脏发疼。唐誉想再多看一眼又没有力气,闭上眼睛之前整个世界也黑了过去。

“唐誉!”老大一把将人捞住,撞击之后的唐誉彻底昏了过去!他回头再看车辆,整辆车烧得认不出来,而且两辆车都烧了起来。路面其他车子的司机抱着车用灭火器往这边狂奔,十字路口处,一辆白色的急救车狂闪着顶光,呼啸而来!

在火团背后,屈向北拽着谭玉宸的大臂将人往后拖,谭玉宸的脸上一团焦黑,看不出哪里受伤哪里流血,怀里还死死不放赶在大火燃起之前拽出来的白洋。

“救护车!救人,救人!”谭玉宸最后喊了一声,整个人脱力地躺平在路面上。

身为贴身保镖,他们能做的也都做到极致,救了白洋和救了唐誉直接画上等号,他们没有彼此。燃烧的商务车和凯宴在好心路人的灭火当中铺满了白烟,迅速赶来的骑警又开始驱散路人,尽力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屈向北不等急救车停稳就抱起了白洋,等到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