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快点儿!”唐誉耳边只有玉宸不断按响的鸣笛。他的听力世界只剩下鸣笛。

白洋用小拇指勾动着戒指盒,再次攥住了它。欠唐誉的东西得赶紧还,不然死了也闭不上眼。他用一只手打开戒指盒,直到他把戒指拿出来,唐誉才发现。

那是两枚并排放着的戒指,其中有一枚是整圈满钻。唐誉的恐惧再次上升一层,你这时候拿出来干什么!你给我收回去!

白洋就是要干这个,攒足力气的右手不设防地拉住了唐誉的左手。鲜血又渗入碎钻的缝隙间,像满圈的血玻璃。

这是白洋对得最准的一次,他想过给唐誉戴戒指的细节,必须是无名指吧。但是他又怕自己太激动,哆哆嗦嗦戴不准被唐誉这狗东西笑话一辈子。没想到居然这么准就戴上了,一推就推到了指根。

“你干什么!你敢!”唐誉喊破了音,他几乎是立即就把戒指摘下来。他怕白洋一旦放下心就敢走了,人要是走了谁也留不住。

“你敢!我不要!你听见了没有!我不要!”唐誉按着伤口喊,时间在他们面前再次颠倒,回旋镖一次又一次地扎成体无完肤。那次白洋跪在他面前,求着他留下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如今唐誉成了那个乞求的人,只是他怕求都没有用了。

白洋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你别喊了,我已经给你戴上去了,生日礼物,我送你。

“你别动!不许乱动!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唐誉再次喊道。

然而就算他这样喊着,白洋还是用尽力气戴上了他自己那枚戒指,完成了一项大事。完成之后,他再次抓住唐誉的手腕,执意给唐誉戴好。

骑警在前面开道,两边的车开始退让,真如同摩西过红海,只有他们这一道畅通无阻。明明车子越开越快,可唐誉却越来越怕。

没人比他了解白洋,这时候给自己戴上戒指,就说明他自己已经感觉非常不好了。他从来没见过白洋放弃过,那么趾高气昂的一个人,不站在上风就不肯罢休的一个人,为什么……

“注意路况!注意路况!”谭玉宸按住耳麦和后头的车交流,再过两个红绿灯他们就到医院了。电话响着,没工夫接,骑警的鸣笛声比他们的鸣笛还要大。

也就是在这时候,从未放松警惕的谭玉宸察觉到路口冲出的车不对劲,短时间内的加速再拧了一把他们的神经!当一辆商务车冲向他们的一刻,训练有素的后车提前踩了油门,宁愿用自己的车去挡住冲撞,谭玉宸猛打方向盘,转瞬明白了为什么白洋不让唐誉上车。

他想到了,后面可能还有人。

刺伤白洋根本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确定唐誉在哪辆车上,是让他们在慌忙当中顾不上路面的异常,从而撞上唐誉所在的车。真正的追杀从来不是一个步骤,而是连环来的,追着唐誉要杀。

有的车踩油门,有的车踩刹车,地上出现了明显的加油痕迹和刹车线,地面磨得都要起火星。当两辆车发生剧烈冲撞时,满配的凯宴居然成为了手下败将被顶开,屈向北就在那辆车上,系着安全带仍旧被撞到了右侧玻璃上。连续冲开两辆凯宴,商务车的车头最终还是撞上了第三年的左侧后轮,谭玉宸几乎算准了所有的车辆轨迹,唯独没算准这车居然这么邪门儿,能撞到第三辆!

除非是卡车,否则谁有本事冲开前两辆!

加速的车直接将凯宴顶起,唐誉刚要动手,方才已经不再动弹的白洋一触即发般地压住了他,就如同他们在艺术村,自己迅速地压住了他。翻滚中唐誉接触到了白洋的用尽全力,血液的温度居然让人产生了恍惚,误以为这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们在失控中拥抱,白洋在濒临死亡的线上亲密地搂住了唐誉,不需要多余的动作。他的手压住唐誉的后脑勺,仿照着唐誉露出柔软的腹部拥他入怀。颠倒的世界没有了重力,唐誉的助听器都被甩掉,在白洋的压制下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撞击过后,路面上翻了两辆车,一辆是唐誉的凯宴,一辆是装满了沙土袋来增加车重的商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