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父王怎么一个德性,自虐能有什么用,徒增亲人心伤罢了。而且你这样,若是传出去,王祖父会怎么想。”我拉他不懂,来了些气。
齐羽眼圈通红,揉了揉圆润的鼻头,气鼓鼓地说道:“一边是我的王祖父,一边是我的父王,难道我不能同时爱他们。父王都被关起来了,我不能心疼他吗?”
宫人们跪了一地,我叹了口气,蹲在齐羽身边,为他揩去泪水,耐心劝道:“羽儿真乖,娘刚刚说错了,娘向你道歉。今日你读书辛苦,先去洗漱休息。凡事有娘,娘和你一样急。娘答应你,娘现在就去见你父王。”
好不容易将齐羽哄睡了,在去王后寝殿的路上,我疑心王后大约又休息了。
王后没有休息,见到我深夜来此也不觉得惊讶。
宫人帮她卸下头上凤钗,铅华洗尽的王后比起白日的雍容华贵,多了一份憔悴苍白,似乎老了十岁。
“去吧”王后一边摘下长长的雕金点翠护甲,一边说道。
我疑惑地问:“母后让儿臣去哪里?”
王后淡淡一笑:“自然去见世子,你来不就为此事。虽说王上不让任何人为世子求情,不允许人接近太庙。但到底两天了,到底他是我东越国王世子。”
说着,王后递来一块沉香木雕凤腰牌:“这个拿着,若是侍卫不让你进去,就说是本宫的意思。把医官喊去,两天没换药了”王后沉吟半晌,继续道,“熬些米粥,哦,厚衣服带一套,太庙冷。”
我接过沉甸甸的腰牌,磕头道:“儿臣知道了。”
晚风轻柔,却无法抚平我内心的焦灼。
太庙门口,持刀侍卫果然不让我进。
我并没有亮出王后的腰牌,而是正色道:“世子腹部有刀伤,两天不曾换药,若伤及龙体,试问你们几个能担待得起?”
侍卫面面相觑,为首一个道:“那就请医官进入,世子妃留在此处。”
“本宫不进去从旁相劝,世子肯换药?”随即,我压低声音对领头的说道:“本宫不只是代表自己,若无尊者支持,我敢独自前来。”
领头侍卫凝思片刻,一挥手,侍卫们顷时让出一条路。
快步走过幽长的甬道,根根硕大的金丝楠木立柱不断后退,给人一种进入黑暗森林的错觉。
享殿深处,北侧十尺高的面壁石前,齐沐挺身跪着,一动不动。
这个位置很是奇特,东西有墙,南北无门,穿堂之风飕飕而过。
太庙本就高墙深院,常年低温,加之这穿堂风,一经踏入,顿觉砭人肌骨的寒凉。
我打了一个寒颤,疾步至齐沐身后,为他轻轻披上了玄色斗篷。
齐沐没有看我,面壁依旧,淡淡说道:“你不该来。”
来都来了,还有什么该不该的,我不禁腹诽。
我从食盒中端出一碗蜂蜜甜水,递到他苍白起皮的嘴唇前,低声说到:“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跪,若是饿倒了,岂不中途而废。”
齐沐望向了我,迟疑片刻,才低头用唇碰了碰我手中的水盏,稍稍地饮了一口。
“父王不让任何人踏入太庙,你如此明目张胆,若是父王怪罪,甚至会祸及族人。”齐沐又开始一本正经,背脊笔直,好似东越王北面而立一般。
我心中嗤笑,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我发现他实在有些自虐的倾向。这都没人,跪得笔直给谁看呢。
不过他虽然自虐,但于我还算和气,我自然也该提点一二。
我继续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我不得不来。来此是枉顾王命,但若是不来,别人会说我是个恶毒势利,不体谅夫君的女人。太后、王后、世孙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你,要不你就服个软,认个错,父子之间哪就有隔夜仇了”
正说得起劲,齐沐的脸突然一沉,冷声道:“认什么错,我既是世子,为我那可怜卑下的母亲讨个封号何错之有!母亲倍受欺侮,儿子难道只能忍气吞声。世子妃,你觉得我错了吗?”